得逞
作者:veveco      更新:2025-10-19 20:14      字数:4185
  陈星艺觉得姜秋简直幸运得离谱。
  “你八字多少?”
  “问这个干什么?”
  苦恼的姜秋把脑袋从膝上抬起。
  “我想死后去阎王那里投胎按你的八字投。”
  这家伙估计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,就是被林淮音抛弃了。
  她连爱都正正好好是两个人教,一个白月光,一个朱砂痣,走了一个还有另一个,两个人都是满心满意地教她爱是什么,更不要说还有个给她忙前忙后的自己,她就纳闷,她怎么和姜秋走到现在的?仿佛她也是被命运安排对她不离不弃其中的一员。
  好光鲜啊,女主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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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林淮音又出国了,姜秋和她前来送机,陈星艺抱住手臂望向尴尬相觑的两人,倒是明白姜秋的某个好处,就是从来不逃避任何的关系,哪怕两人鸡飞狗跳,她也能各论各的。比如现在,就是站在友情的角度做体面的告别。
  老死不相往来这几个字不会出现姜秋的世界里,她复杂又矛盾得迷人,明明根本不知道谁在爱她,但是却固执地把红线绑在自己身上一辈子。
  “对不起。”
  姜秋颓败地垂下脑袋,她不知道在为什么道歉,总觉得是对方提离开,那肯定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,林淮音说想和她单独谈谈。
  “你爱我吗?爱我哪里?”
  林淮音把这个熟悉的问题抛给曾经的诘问者。
  “我爱,爱你,爱你总是温温柔柔的,爱你对所有人都是那么好,爱你允许我犯错,爱你愿意在我加班的时候送来我爱吃的甜点,还有好多好多……我爱你。”
  “那为什么不说呢?”
  “你不要哭好不好?我们可以重新开始……”
  林淮音总是觉得自己爱的不是姜秋,而是年轻时候的姜秋,意气风发,近乎狂妄的生机,对喜欢的东西有着天才般可爱的偏执,现在想来,她还是肤浅,她承受不住自己只是对方在征服世界的过程中顺手摘下的一朵花。
  她也在思索,困住自己的究竟是十年的沉没成本还是真正的爱。
  可当这人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拭眼泪时,她才幡然醒悟,好像姜秋从头到尾都没变过,她埋在对方的衣服里泣不成声,命运就是这么差劲,它反复地拷打你的灵魂,把你摇摆又逃避的问题一遍又一遍地让你作答,直到你给出个永远错误的答案,然后心满意足地欣赏你痛哭流涕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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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所以她们分手了?”
  温穗得意地咀嚼食物,陈星艺没了这个混乱的大三角关系,也重拾和对方的友谊。
  “不就出个轨吗?要死要活的。”
  “要不说你和姜秋恶人还需恶人磨呢。”
  陈星艺无语地鄙夷两人不相上下的恋爱观,温穗觉得没意思,好不容易棋逢对手结果因为道德感太强就这么退出比赛。
  “那你怎么办?”
  “我都不用张腿,眨下眼就能把那个笨蛋迷得七荤八素的。”
  陈星艺还是喜欢和温穗聊天,随意的脾气和性格都叫人自然舒服,不必端着,因为再怎么也比不过她的放浪形骸。
  “她最近可是反思了好阵子,你还不谢谢林淮音,不然和那种木头谈恋爱简直是折磨。”
  “你怎么比我还自信她会答应我?”
  温穗虽然嘴上这么说,但心底确实爽死了,不过她也没有十成的把握,陈星艺咬口甜点,提醒道,
  “我不知道,但你要是还不乘虚而入,她脑袋转过来去国外追,那百分百要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哈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温穗把餐叉放下,差点得意忘形了。
  “记得买单。”
  陈星艺朝离开的背影招呼声,老天奶,终于遇到个能听进去军师话的聪明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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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办公室门被人旋开,就见那张漂亮的脸。
  “不许幸灾乐祸。”
  “那我没话说了。”
  姜秋一副“果然如此”的表情在椅子上旋转圈,接着继续处理工作,温穗单手撑住她的办公桌,居高临下地审视猎物。
  “DP.J工作那么忙吗?”
  “WB不忙吗?你每天很闲?”
  “那倒没有,我每天也挺忙,只是你这连续不断的加班会不会太严重了点——而且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精神?”
  “因为我精力比较好。能力越大,责任越大。”
  “你的意思是说我没能力?”
  “对。”
  温穗啧声,坐在她办公处的沙发上,姜秋见对方没离开的意思倒纳闷地问,
  “你不走干什么?我还要处理会儿。”
  “你管我走不走。”
  姜秋撇下嘴角,她之前还担心温穗活在阴影里走不出来,结果倒是敬佩对方这点,她也不是走出阴影,而是完全活成了阴影,乖张恶劣得别具魅力。
  果然是自己生活太平淡了,居然已经到需要温穗这种人来添加刺激的地步了吗?
  她拉开最下的抽屉,预备把废案扔进去,但是里面已然塞满,她把整垒的A4纸张往里推,打算挤出可怜的空间来,可末端似乎有股奇怪的阻力,上半部分能推进去,下半部分却怎么也动不了。
  她困惑地压低身体,伸手向里摸索那个障碍物。
  “唔——”
  总算让她艰难地拿出来,是被几层纸包裹的莫名物什,她好奇地拆开,终于露出里面被纸巾又裹层的东西后,沉默地重新把纸卷回去,狠狠地剜眼还在翘二郎腿玩手机的罪魁祸首。
  她都忘记自己和温穗最初的关系是什么了,忽然觉得林淮音把她甩了真是明智之举,她以前真的在干人事吗?
  “你送我回去吧,这么晚省得找司机。”
  “司机不就是干这个的吗。”
  温穗没搭理她,比她还快地找到她的车。
  “你还没换车?”
  指尖擦过低调的车漆,打开副驾驶理所当然地坐进去,姜秋还想问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开什么车,当她也坐进主驾驶的时候,空气了然地凝固。
  狭小的车厢成了个与世隔绝的茧,将过往那些黏稠、滚烫的记忆瞬间孵化出来,那些交织的喘息,压抑的呜咽,以及身体深处被填满、被撞碎的感知,在这刻,清晰地复苏了。
  姜秋感到喉咙有些发紧,镜子揭穿她对空无一人的后座的回味,她和镜子里的属于自己的眼睛对峙,里面晃动着未熄的余烬和慌乱,叫她无处遁形,像个在犯罪现场被倒影指认的贼,近乎狼狈地挪开眼,指尖掐紧方向盘的皮革。
  她能闻到,属于温穗的那股独特的、带着甜腻的香气,正丝丝缕缕地渗入车厢原有的气息中,与她的味道纠缠,构成令人心慌的暖昧。
  她不敢侧头,只能僵硬地盯着前方惨白的墙面,仿佛那是什么值得深究的景物。视线边缘,能捕捉到温穗同样没有动作的侧影,她似乎也在看着同个方向,胸口在细微起伏。
  沉默在蔓延,却不是空无,几乎能听见里面噼啪作响的火花。
  突然,像是被同个无形的信号触动,两人同时猛地动了起来——姜秋伸手拉过自己身侧的安全带,而几乎在同一时刻,温穗也伸手抓住了她那侧的安全带。
  “咔哒。”
  “咔哒。”
  两声锁扣嵌入的轻响,几乎重迭。这突如其来的同步动作,非但没有打破僵局,反而像种无声的确认,确认了她们都被困在同段令人窒息的回忆里。
  车滑进温家大宅,里头漆黑,姜秋意识到,温穗现在是一个人住这么大个房子,出于担心她还是问道,
  “没问题吗,如果想要换房子可以和我说,我帮你找找。”
  “身正不怕影子歪——”
  温穗正欲用打趣宽慰对方的忧忡,却猛地抿唇,而后压下腰趴在主驾驶的车窗上,笑眯眯地撒娇道,
  “其实我确实有点害怕啦,每夜都没怎么睡觉。”
  姜秋仿佛看见温穗若隐若现的狐狸尾巴在身后嘚瑟地摇摆,等定睛,那雀跃的蓬松又不见踪影,她可能的确该睡觉了。
  “我想你。”
  她的指尖随之而来,冰凉的指甲带着刻意放缓的挑逗,沿着姜秋的脸颊曲线,极其缓慢地刮过,仿佛真划出道血淋淋的伤口,火辣辣的疼,紧接,是更直白,也更脆弱的请求。
  “陪陪我好不好?”
  温穗已经掌握姜秋的使用技巧,输入信号,对方执行,她得逞,尽管对方现在似乎还在思考行为的合理性。
  姜秋倒是没想到温穗的房间居然还颇为温馨,成群结对的娃娃挤在床上,只留个人形给主人躺下。
  “我一个人睡害怕,不知不觉就买了这么多。”
  温穗见姜秋捡起个在手里好整以暇地捏玩着,她如是解释。
  “你坐会儿,我去另个房间拿衣服。”
  她回来的时候,就见姜秋仰倒在椅子上,左手拿个粉红色的小兔子,右手拿着淡黄色的小鸭子,将它们举在高处,然后,压嗓子开始了独角戏。
  “小鸭小鸭,你的眉毛为什么那么粗啊?”
  “小兔小兔,那你的门牙为什么那么长啊?”
  “嘿。”
  话音落下,她自己先愣住,喉间滚出声短促的傻笑。这两个玩偶长得太呆了。小黄鸭拧起的粗眉和豆豆眼,没由来的不耐和神气真像陈星艺,兔子耸拉着长耳朵,无辜乖巧的模样活脱脱就是林淮音。
  温穗宠爱地小心向后撤几步,故意踢踢门框,对方听到声音转身来,她才进去,说道,
  “这衣服没拆封,你穿应该可以,一次性的内衣,你衣服脱了单独放一处,明天叫阿姨洗了打包,你来拿或者我送过去都行,放我这也没事。”
  姜秋还把娃娃妥帖地放回她拿出来的两个空缺处,接过她手里的衣服。
  “我住哪个房间?”
  “哈?——你不介意其它没打扫的房间有虫子的话,你想住哪个住哪个。”
  这招也太阴了。姜秋把手里包装衣服的塑料袋捏出窸窸窣窣的响声。她挣扎过,那有虫子,她确实没办法。
  她沐浴出来的时候,温穗已经把玩偶都整理不知道塞进哪里去,天哪,小鸭子和小兔子晚上怎么办?
  “诶?你收拾到哪里去了?”
  “衣柜里啊。”
  姜秋磨蹭到旁边拉开,见对方将一个个排排坐摆好,还给小鸭子和小兔子摆最前面,就放心地重新拉上衣柜门。
  然后面对自己的问题,她晚上怎么办……虽然显而易见。
  温穗也是装都懒得装了,直接裹条浴巾就走出来,下摆堪堪遮住大腿。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姜秋还是试图讲道理。
  “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?”
  “为什么?你不分手了吗?谁在谎报军情?”
  对方迷茫地三连问。
  “只是……我不想那么随便……”
  姜秋绞住被子,和林淮音虽然说是两人的性格不合,但温穗和她的性交往多少是添油加柴。
  “那我们今晚做一晚上对象可以不?不就个身份的事情。”
  温穗已经跨坐到她的身上,一面把头发散下,一面在她鼻尖落下吻。
  “你摸摸看,都湿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