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媳对峙
作者:也渡兰舟03      更新:2025-10-23 15:34      字数:3453
  “老婆,老婆……”
  攻玉随意拍掉了来人的手。
  没多久她就清醒过来,半靠在枕头上,打了个哈欠:“老公?”
  “昨晚是不是熬夜了,黑眼圈都要挂下来了。现在都快中午了,我刚从股东会汇报完回来,现在方便多了,材料在端口看。”裴文裕抬手扫了眼手表,看上去心情不错,只顾着说话,没在意到妻子的面色变化。
  “唉,不过昨晚睡得太晚了。什么时候家里添个熏香机吧,我同事也在用,说助眠效果挺好的。”她把被子往上掖了掖。
  “你先去忙你的,我想再躺躺,等会儿就下来。爸爸呢,他也在下面吗?”攻玉用不在意的口吻问了。
  “嗯,我昨天不在家,他和你说什么了,没有为难你吧?那我先下去了,羊排还在烤箱里呢,你收拾好就下来吃饭。”裴文裕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不自觉皱了眉。
  攻玉注意到丈夫还穿着小黄鸭的围裙,淡淡地笑了一下,嘱咐道:“别忘记最后放迷迭香,我昨天把花盆移到花架上了,记得去掐两颗。”
  丈夫下了楼,她这才有心思忙活自己的事情,穿衣洗漱,拉伸一小会儿,脑子里盘算着昨晚的荒唐。
  她不是个爱内耗纠结的人,相反胆子大得很。
  她并没有做错。
  叛逆的行事对一个具体的人而言从来不是不幸的,不懂得抗争又没有能力在内心保存这种悖逆,这才是不幸的。
  裴文裕在开放料理间里烹饪,攻玉下楼恰好和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公爹打了个照面,她习惯性点头问好,可谁知对方根本就不理自己,只略瞟了一眼就立刻收回眼神,径直走向书房。
  “什么态度啊……”她看着那抹颀长的身影离开视野,不屑地冷哼一声。
  这人心里是什么弯绕,她可不感兴趣。下午要是空闲着没事,就准备出去逛逛街潇洒一下。
  裴文裕做了红酒牛尾,还烤了几根油润润的羊排,还有挤了卡仕达酱的凯撒沙拉和佐食小菜——这些都是妻子平日爱吃的。
  两人份的餐桌,今天多了一个人,夫妻俩都有些不习惯。或许是长辈在场,他俩都收敛了些,显得并不快意。两人偶尔会对视一眼,然后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点笑意。
  作为长辈,裴均显得更加稳重。他贯行寝食不语,安静地进食。当看到儿子和儿媳的撇开他眼神交汇时,他的内心莫名感觉到一丝不快,一丝不被接纳的不快。
  昨晚的事情……
  “文裕!”
  “嗯?”
  “没什么……”裴均的叉子滑过餐盘,发出刺挠的声响。
  一顿饭下来每个人都安安静静的,气氛奇怪到诡异,如同在和陌生人宴会。
  餐厅面开了全窗,横贯整面墙,光线尤其好。裴均正对着太阳,有时会侧首避开刺眼的光线,视线就不自觉就会移到儿媳那里。
  攻玉却从未给他一个眼神。
  下午,家政来定期打扫,裴文裕在地下室把手表整出放进旅行表盒,让助理带走保养。
  攻玉在露台的躺椅上晒太阳,摆弄着一旁的花花草草。露台下的柜子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处,摆着些杂物,内部有一股舒适而古怪的气味。
  “小玉,你过来。”裴均坐在沙发上喊她,话语里听不出情绪。
  “好,我来了。”攻玉疑惑地歪了一下头,起身走到他身边。出于对长辈的尊重,她就低着头站定着“听候发落”。
  “坐。”单音节的命令。
  “不用了,爸爸。”
  “你的目的,我心知肚明。不过……作为你的长辈,我必须得负责任地告诉你,这是一场意外,最好的处理方式——如果你就把它当成是意外,我会既往不咎。”
  “我同意,爸爸,这对大家都好。”
  裴均摘掉眼镜,捏了捏山根,从上到下扫了一眼攻玉,继续说:“文裕很单纯,我不希望这件事上,我的儿子会受到伤害。他的眼中非黑即白,有些真相,有时会彻底摧毁一个人。”
  他把“我的”二字咬得很重,话语是不容置喙口吻,可眼神里又带着些老练的鉴赏神情,不断地品味着儿媳此刻的神情。
  攻玉在自己的视角里俯视着这位名义上的公公,看他的表情有了一些改变。裴均的眉梢向中间蹙拢,形成一种压迫感,愠怒却没有即刻发作。
  她站在沙发三步之遥的地方,阳光恰好停在脚边,不再前进。
  如果和裴均充分接触,就能发现他实则是个无聊的人,执拗与古板让其失去了轻松的幽默气质。
  这是一种标准的男性形象,有些古典风味,恰似九十年代的剧本里出来的样,从冷冰冰、慢悠悠的风度中流露出某种自己也察觉不到的自负与自得。
  她最讨厌这种人。
  他的轻慢和自负让他无法正常和他人相处,就像在他的世界观里,他的儿子需要做一只纯洁无垢的羔羊,而她则充当了戏剧里那只邪恶贪婪的恶狼。
  他作为掌权者对于这种自然的扑杀是喜闻乐见的,但是却会出于某种人为的道义而出面阻止。
  裴均在等她的答复,他抬起眼,第一次真正意义地注视着儿媳。攻玉对上他的视线,眼神清亮:“不过爸爸,您不觉得这很有趣吗,秘密藏在干净的表象的下面。”
  裴均指节叩在真皮沙发上,这话太敏锐,不应该由一个安分守己的人说。
  “表象的干净,是因为有正确的秩序。”他的声音渐沉,“这个社会,这个家,乃至你我在其中的位置,都是由秩序维系,打破秩序的人往往付出代价。”
  攻玉忽然感觉嘴唇有些干涩,掏出口袋里的镜面唇釉涂上。
  “爸爸,您说得对,不过我们是一家人…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位置。”她边说边用手指抹掉涂得太外面的唇釉,把指腹染得红红的,显得特别心不在焉。
  她不想听公公用冷静的、理智的,同时有些低沉、单调的口吻重复些陈词滥调,企图用形势压迫她不得不闭嘴。
  “你……你有什么要求?”裴均盯着她开开合合的红艳的唇,皱了皱眉,继续开口施压。
  “您误会了,我没有什么要求, 我想您之前说得很对,我的运气是很好,能遇到阿裴然后嫁给他。”
  攻玉本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的,如果公公态度能稍微软一点,她也就这件事情做个退步。
  可惜裴均是那种嘴与手都会把人送走的类型,她很不喜欢,无论如何她都要恶心一下他。
  “您的儿子现在对我很着迷,我说出去的结果只有一个。您的阅历比我深,您一定晓得最后的受害者是谁?阿裴不会怪我,但是您会被恨一辈子。”她径直坐到公爹的身边,离得他非常近。
  “但是请您也不要担心。”
  “文裕很中意你,请做好……
  “我懂您的意思,那要是我言行得体,让您满意的话,会奖励我什么吗?我帮您保守了这个秘密。”攻玉笑着继续问。
  “文裕不懂的事情很多,而我无人可问。”
  她认为自己正扮演着剧本的某个角色,在做的也不过是过家家般的对戏罢了。
  一种争强好胜的心理驱使她在争夺这场战斗的主导权,所幸她赌赢了,儿子在一位父亲心中的地位。
  见到儿媳这样云里雾里的反应,裴均这边显得又恼怒又纠结,他将原本撑在沙发的手放了下去,呈现一种僵硬的姿势。
  为了缓解某种气氛,攻玉打开电影,两个人坐在沙发两端无声地观看着《花样年华》。
  “你是裴家的媳妇,我自然会提点你……”
  “爸爸……”攻玉忽然开口。
  “哼,我知道你心里想的,没必要喊得那么亲密。”裴均冷哼一声,他觉得再纠缠下去就是自降身份了。
  “您放心,我们不会跟他们一样。”这句台词被攻玉念出来。
  “最好如此。”他径直起身走向书房。
  “老婆,裴……去哪里了,公司那边有事,要和他联系。”裴文裕从地下室走上来,拎了一箱玻璃水放到门口,嘱咐下午让司机来拿了用掉。
  “爸爸在书房里呢,你要不要去陪陪他?”攻玉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种子,她走过去亲热地挽住丈夫的手臂道:”爸爸这次来看我们,你都没正式和他相处。我下午正好出门,你陪爸爸出去逛逛,行不行?“
  “不行,我才出差回来,你应该先陪我,老婆。之前几天我都放你出去了,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?”裴文裕的脸一下拉下来,他强势地搂住妻子,手滑向她的脖子。
  “告诉我,前天晚上是谁这么欲求不满的?这边怎么这么红,你脖子疼不疼,我上次是不是吸得太用力了?印记怎么现在还没消掉。”他的手在攻玉锁骨的几处吻痕上滑过,然后露出了懊恼的表情。
  “嘶,疼死了!就你属狗的,都是你害的,现在爸爸在家,我也得穿外套。”她白了丈夫一眼,不满地闷哼。
  “那要我怎么补偿你呢?”裴文裕凑到她耳边蛊惑道,手滑下去在阴蒂旁打转。
  “我……嘶……下午和Ally约了逛街,晚饭可能不回来吃了。”攻玉拍掉他作乱的手,然后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:“作为补偿,晚上……”
  裴文裕的脸上即将浮现的阴翳在她补充的话说完后就慢慢消散了,继而又恢复到原本的温柔的神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