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麻木
作者:宇宙奥德赛      更新:2025-10-28 16:02      字数:3347
  今日下午有个竞选相关的宴会,不过闻邵锦缺席,这是她第叁次缺席公开露面的活动。
  前两次都以突然有其他行程为借口,这次是真的病。
  一早醒来头重脚轻,浑身疼痛,体温也高,下楼差点昏倒,管家钟姨不敢怠慢,请医生到府,助理Lisa早上八点已经在家里待命,见闻邵锦的样儿知道不行,取消了整个下午的行程。
  这一波秋寒来势汹汹病毒席卷,挂上点滴之后,闻邵锦陷入昏睡,在那之前她还强撑着处理了一些工作,中午原本有个市府的会议,闻艺主导的码头文化区域改建案子,虽说一件事是一件事,但在何英松宣布参选下届市长后,气氛多少有些尴尬。
  现任市长是党内老前辈,何英淞太飘,锋芒毕露的,刚宣布参选便成天曝光在媒体前,说要让高滨市改头换面,什么意思?难不成过去的高滨不堪入目?
  想起晚上与韩彬有约,原想拨个电话,昏沉眠眩一瞬来袭,不省人事。
  再睁眼,一片黑,一切不动声色,盯着天花板半晌,转了转眼珠,方觉得灵魂苏醒,试图坐起却发现连屈起身都煞费苦心。
  一只手臂撑住她后背,将她扶起,她软软靠入他宽阔怀中,不用望已知道是谁,只是疑惑,他怎么会在这里?这可是她家。
  「你......怎么会在这?」
  他一身黑衣,甚至还有顶黑色鸭舌帽,夜半突然见了得吓死,以为强人闯门亦或者电影中的职业杀手,然而她心脏撞了几下,又平缓了。
  「我打电话,你说了几句,我就来了。」
  「我?」闻邵锦摸着手机,拿起一看,确实两人短暂通话,难道是睡得迷糊自己接了电话却一点印象也没有?
  「我说什么了?」
  他拿夜桌上的水喂给她,「你说了我的名字,其他没听清。」
  「你怎么进来的?没人看见你?」大门有保安,家中还有管家,难道这一切还在梦中?闻邵锦捏了捏他的手臂,触感硬实,不是幻觉,他笑起来,「有什么难的?」
  她没这么叫过他的名字,在床上以外的时候。
  此时此刻略显荒诞,但她觉得这一分钟这个怀抱很暖,暂时不想离开,情夫登堂入室,如入无人之地。
  「有点不舒服,不是故意爽约。」只要约好了,韩彬从来都是准时赴约,没有一次失误,她解释。
  顺手拔了肘内的滴管针头,微微一疼,渗出一颗血珠子,他抽了张纸帮她压住,顺了顺那头长发,无论有心无心,只要韩彬愿意,他可以很温情,这是她对他的了解。
  「没事。」
  「我好像做了一个梦。」梦境还余些残影,她不知不觉脱口纪录。
  「什么?」
  「摇摇晃晃的,可能在船上钓鱼,又或者......也许我是那条鱼。」
  他轻笑,「你想钓鱼,随时可以去,你想当鱼,也可以。」他将她放回床上,高烧刚退,全身像泥将将塑成的人,一碰便微麻微痒,她轻轻一扭,果然像条鱼。
  真大胆,敢不敢两人在这胡天胡地?
  偷情就要在偷情最高等级的殿堂,纯欢愉无羞耻。
  她打量韩彬的神色,他仍是那稳稳的,禁欲的样,也许他只有在激射的时刻愿意被原始欲念彻底控制,喘息暴躁,在她身上激烈动作,又或者是杀人的时候,而余者皆不是他对手,但她毕竟没见过他杀人的模样。
  不过她知道他当然敢在这里,敢在这张床上干她,否则他不会来,她也敢。
  有什么关系呢?
  都确认过对方神色,都是勇人,那倒没什么谁激将谁的必要了。
  干脆去冲个澡,然后就疯做一场,或者跟他溜出去,去钓鱼,在船上整夜震晃。
  一阵响动忽令她惊坐而起,管家钟姨的声音,她怕吵,屋里每一扇门的隔音都不错,而她能在主卧中听见钟姨的声音,说明她是故意提高了音量的。
  「......先生!先生,太太睡了,医生挂了点滴......」
  何英淞?
  心内一悚,她跳起来拉韩彬,他那么高大一个人给她慌慌推进衣帽间,关上门前他还似笑非笑的。
  真是偷情戏码的终极演绎了。
  刚躺回床上何英淞便进来,她睁眼,没办法,装不了睡,懒得装,「太太......你醒了?」钟姨赶紧过来探她额头,松口气,退烧了。
  何英淞唇边讥讽,那模样闻邵锦不陌生,来吵架的。
  「钟姨,你先下班吧,我没事了。」
  人老自然懂得氛围的变化,不善,钟姨望她一眼,「楼下还有事没收拾好,我就在楼下。」她不走。
  刚关上房门何英淞就砸了一个花瓶,前两年闻邵锦在墨西哥城买的,瓦哈坎国宝级陶艺艺术家的作品,她很喜欢,哗拉!碎成千万片。
  「怎么?装病?非不给面子是吧?故意不来?」他走到床前抓闻邵锦的头发,甩来一巴掌。
  啪!
  她一阵晕眩。
  「你以为我不靠你造势就选不上?」
  闻邵锦摔下床,没反抗,她不愿意此刻冲突升级,连回嘴都不想,她怕的是韩彬。
  「不说话?」何英淞更怒,「我问你是不是故意的!?嗯?你这个死老女人!想故意扯我后腿?」
  他太安逸了,大约也很久没清点他那密室中的保险箱,连文件不在了都没察觉,也不知道那两部笔电中皆被安装海盗程式,任何动静全部备份,否则今天不是这样局面,他会直接杀了闻邵锦。
  他踹闻邵锦的时候,她趁势缩到衣帽间的门边,挡在那儿。
  他每次打她,她从来没哭求过,一次也没有,就连打掉孩子那次,她也没哭,真让人火大啊,更火大的是他不能真杀了她,只能杀别人泄恨。
  他又砸东西,几乎毁了整个房间。
  最后钟姨带人冲进来,是,这里是何宅,但工资都是闻邵锦付的,保安与钟姨知道谁才是主,「先生!」钟姨怒得眼都红了,她望一眼缩在门边的闻邵锦,那么苍白,那么纤瘦,衣服也被扯破,这种情况越演越烈,迟早要出事。
  「先生!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!」
  何英淞冷笑,「你敢?信不信我杀你全家?」
  呵,埋着脸闻邵锦几乎笑出声,动不动放话杀人全家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黑社会,不是什么何氏事务所负责人,更遑论什么市长候选人。
  是啊,在场的人没有胆敢报警的,报警又有什么用呢?何家是检察长,在高滨还不是只手遮天?
  但被这么多人看着他终究也不能怎么样,恨啊,这死老女人真可恨,但他还得仰仗她,闻氏千金,毕竟才够身份当他的市长夫人替他维持人脉建立声望,其他那些操起来很爽的骚逼们都不不够格。
  钟姨护在闻邵锦身前,何英淞猛踹了椅子几脚,木头碎裂,溅射的碎片都被钟姨的身体挡住。
  等他走,钟姨狠骂一串方言粗口,她让保安退下,确认何英淞离开,然后才重新锁上房门,查看闻邵锦的伤势,嘴角破了,脸颊肿了,身上还好,手肘瘀青,「太太,骨头疼不疼?哪里伤了?」有一次闻邵锦肋骨裂了。
  闻邵锦摆摆手,「我没事,你去吧,我自己上药。」
  钟姨看她,目光又在衣帽间门上扫了一圈,那神色,闻邵锦瞬间懂了,没人能进屋不让钟姨知道,她笑,虽然唇角破了有点疼,但还是笑了,点点头,钟姨就走了。
  拉开门,芝麻开门,韩彬站在门边,说不清脸上是什么神情。
  这会儿她也不想解读,就是有点累了,生死疲劳,高烧才退,真难看,这场面是真难看,满室狼藉。
  他们的关系没这么近,不是能看见对方这一面的程度,闻邵锦只是轻叹一声,「不好意思。」她说。
  「你先走吧,下次......呃......再去钓鱼......」没说完话,身子一轻,给他抱起向外走,地上全是碎片,有陶罐,有木头,有玻璃。
  他不是没见过打女人,女人天生身子骨与男性不同,爆发力也不同,即便他喝得烂醉歪歪倒倒的父亲,也能将他母亲打进医院,若不是他父亲意外死在远洋渔船上,他本想亲手杀掉他。
  他母亲一开始也哭,后来很麻木,他不知道闻邵锦一开始是怎么样的,但她丈夫应该不是第一次打她,她怎么就只有一句,「不好意思」?语调仍那么温和,连点恨也没有,他低头看她,也没有爱。
  有爱才有恨,不知谁说过。
  她不爱何英淞,丁点也无,所以无所谓,也无所畏,他忽然笑了。
  「放我去客房吧。」房间很多,今晚随便睡一间就行了,明天钟姨再打扫主卧。
  她没见到他的笑,因为闭着眼窝在他怀里,摇摇晃晃的,随他步伐也像在船上起伏,但他径直将她抱下楼,光明正大的,闻邵锦睁眼,正对上门边钟姨的脸,她抚了抚额,钟姨递来一件大衣披在她身上,又给她光着的脚套上一双鞋。
  便任这个陌生男人将何太太闻邵锦抱出了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