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27
  万俟朗心疼极了，她拉过旁边正在记录的护士：“给她转到你们这里最贵最好的病房，多少钱都无所谓！”
  护士看着她满脸的眼泪，忙不迭地去联系。
  很快，手续办妥。
  几个护工小心翼翼地推着幸恩西的病床，穿过嘈杂的大厅，乘坐专用电梯，抵达了医院高层的VIP病房。
  里面宽敞明亮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夜景，独立卫浴，会客沙发，小冰箱一应俱全。所有设备都是崭新的，空气里终于没有了消毒水味。
  万俟朗看着这环境，稍微松了口气，走到江念身边，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念念，今天真是辛苦你了，你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  “朗姐，你也别太累着自己。”江念点点头，站起身来，“等过两天，我和知微再一起过来看恩西姐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万俟朗目光一秒都没有离开过病床上苍白的脸。
  房间里安静下来。
  她慢慢坐到病床边的扶手椅上，灯光柔和，洒在幸恩西的脸上，脆弱又沉静的睡颜让万俟朗的心揪成一团。她伸出手，轻柔地拂开她额角的碎发，又拿起温热的湿毛巾，擦拭她脖颈上的灰尘，动作小心又笨拙。
  这一夜，万俟朗几乎没有合眼。她就那么定定地守着，看着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减少，看着监护仪上代表生命跳动的线条。
  时间在担忧中被无限拉长，困极了，也只是趴在床边眯一会儿，稍有动静就立刻惊醒。
  天光微熹时，柔和的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病房。
  幸恩西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，像蝴蝶初振翅膀。隔了几秒，又动了动，然后困难地睁开了眼睛。
  眼神最初很是茫然的，她花了好一会儿，才适应光线，无意识地扫过陌生的天花板，精致的吊灯，窗外的晨景，最后疑惑地落在被石膏包裹的左臂上。
  这是哪里？
  她脑子里一片混沌，全身酸痛。记忆的碎片混乱地闪过，车灯，撞击声，剧痛，黑暗……
  就在这时，病房门被推开了。
  万俟朗提着几个精致的保温食盒，蹑手蹑脚走进来，生怕吵醒床上的人。
  她一抬头，正对上幸恩西刚刚聚焦的视线。
  “幸恩西，你醒了！”万俟朗的声音哽咽，几步就冲到床边，“你等我！等我去叫医生！”
  她忘了放下食盒，转身就想往外冲。
  “等……”幸恩西喉咙干涩嘶哑，想叫住她，却只发出气音。
  万俟朗立刻停住脚步：“你…你别说话，先别动，我马上找医生来看看，马上就回！”
  她这才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，像阵风一样刮出了病房。
  很快，医生和护士被万俟朗押着来了。一番仔细的检查询问，确认生命体征平稳，脑震荡症状还需观察，骨折固定良好，暂无大碍，只需要静养和后续治疗。
  医生已经离开了，万俟朗脸上还带着没褪去的激动，小心翼翼地打开保温食盒，里面是熬得糯糯的青菜瘦肉粥和几个小包子。
  “饿了吧？我特意去买的。”
  万俟朗的声音柔得像水，她坐到床边，舀起一小勺粥，用嘴唇碰了碰试了试温度，才小心地送到幸恩西嘴边：“来，慢点……”
  幸恩西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，那双漂亮的眼睛盛满了关切。她没有拒绝，顺从地张开嘴，温热的粥滑入食道，带来暖意。
  喂了几口粥，万俟朗又细心地用棉签沾了温水，润湿幸恩西干裂的嘴唇。
  “我爸妈知道这件事吗？他们年纪大了，我不想让他们担心……”她看向万俟朗。
  万俟朗摇头：“我懂，你放心吧，我来照顾你就是了。”
  幸恩西没有回答，看着这间奢华得不像病房的套房，肯定是万俟朗给她安排的。
  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：“这病房得花不少钱吧？等我好些了……转给你。”
  她知道万俟朗也不差钱，但是她不想再欠她什么。
  万俟朗舀粥的动作顿住，她抬起头，看着幸恩西，忽然就笑了，笑得有点无奈。
  “说什么呢，这么见外”她故作轻松地嗔怪，又低头吹了吹勺子里的粥，“你现在就安心养着就行，什么都别想。”
  她把温热适中的粥再次送到幸恩西嘴边：“再吃点吧。”
  幸恩西接受着万俟朗的喂食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对方脸上，想从这专注的神情里读出点什么其他的东西，却被万俟朗隐藏的很好。
  万俟朗彻底在病房住下，那张宽敞的陪护沙发成了她临时的床铺，旁边堆着简单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。
  照顾一个骨折加脑震荡的病人，繁琐而细致。
  每天早上，当护士来过之后，万俟朗都会打来温水，拧干温热的毛巾，替幸恩西擦脸擦手，专注的神情像是在修复一件稀世瓷器。
  “我自己来就可以。”幸恩西声音还很弱，想接过毛巾。
  “不行，你手不方便。”
  万俟朗继续着手上的动作，看到那截因为病痛而变得纤细的锁骨，很是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