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5脑后疤痕
作者:
长耳鸦 更新:2025-10-15 15:40 字数:3067
私人飞机,豪奢得无法想象。
里头最安静的区域有一间独立小卧室,外头是集就餐、休息和会议等功能为一体的超大客舱。
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盘新鲜的食物,还有两个布丁。男人让人端上来后就没管她了,自己去到前面的会议桌谈事情。
总是跟在他身边的闻璋这次没随行,而是另外两个她不认识的男人,他们都差不多高,一个气质偏斯文,体型精健,一个性格粗犷,体格偏胖。
他们在前面说话,她没刻意去听,随便吃了点东西,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。
外面天空湛蓝,白云飘飘,阿姆的话时不时闪现于她耳边。
阿姆说人生的选择大多迫不得已,那他做那些事也是迫不得已吗?她童年的每一个生日都有家人朋友陪伴,那他呢,选了一个快乐的节日当作生日,有真的快乐吗?
种种思考在她心头徘徊,她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。她该同情心疼他吗,同情心疼一个坏蛋?
不该吗,可她听完阿姆的讲述后完全做不到心无波澜。
客舱里舒适得堪比酒店,加上昨晚没休息好,董昭月想着想着便开始昏昏欲睡,最后脑袋一歪,睡着了。
另一边,胖子一边咬着苹果一边听陆聿森和骆奕说话,眼睛直直盯着沙发上的人。
胖子名叫王飞,这次行程里,负责统筹管理随行的雇佣兵队员,去那种地盘谈生意,总不能带张嘴就出发了,虽然察猜和季坤是故交,但他在缅北有独立军队,得防着变数。
如果说骆奕也跟着,是因为季坤的缘故,但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?
他眯起眼睛仔细瞧瞧,是上次在墨西哥救的那个女孩。
王胖子莫名对她没什么好感,一来,她抢了莎莎的男人,这种看起来单纯的乖乖女最是会耍心机,这些年他见多了。
二来,她从上飞机起就闷着一张脸,说不定性子清高的很,心里怎么瞧不起他们这种人呢,她看着和他们就不是一路的人,不像莎莎和他们知根知底。
不知什么时候,身边的交谈声停了。
一股压迫感从头顶袭来,王胖子咽下苹果收回眼神,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男人:“哥,干嘛?”
陆聿森一脚踹下他的二郎腿,音调平淡:“管好你的眼睛。”
说罢,男人抬脚朝沙发上的人走去。
桌子上的食物她只吃了一个牛角包,牛奶也只喝了一半,连最爱的布丁都不吃了。
他看着她恬静的侧颜好一会儿,才弯腰将她抱起来。
……
董昭月是在沙发睡着的,醒来时却躺在独立卧室的床上。这里的床比不上家里的两米大床,虽然能容两个人,但还是有点挤。
她侧头看了下身后的男人,可能是昨晚他压根没睡,所以现下睡得极沉,呼吸声很稳。
他五官俊逸的脸近在咫尺,鼻子极其优越,该说不说,他倒是个长得极好的坏蛋。
董昭月盯了他好一会儿,心里莫名想起阿姆的故事,犹豫几秒后,她悄悄起身,一手撑床跨过他的身体,悄声坐在他身后。
男人的后脑勺很饱满,发丝又黑又粗,她屏着呼吸,抬手撩开他的头发,他白净的头皮上,半根指骨长的疤痕横在后脑勺左边,狰狞又吓人。
刚上飞机时,她对于阿姆那些话还存有一丝怀疑,担心阿姆是故意编出来哄她的。
可现在……
董昭月看着狰狞的伤疤,鬼差神使般抬起一根食指,慢慢从头抚摸到尾,男人动了一下,她马上收回自己的手,假装无事发生。
他翻了个身平躺着,没睁开眼睛,哑着声音说道:“醒了就去吃饭,别再耍性子绝食。”
她没出声,转身下了床。
现在是傍晚时分,透过机窗,能瞧见一大片暖黄的夕阳。
她走到客舱,看见那两个男人都倚在沙发上休憩,她没打扰他们,默默拿起桌上一本杂志,打算走到前面的会议区。
只是董昭月刚拿起书籍,其中一个男人就睁开了眼睛。
骆奕看着面前容貌清纯漂亮的女孩儿,猜出她就是那个曾经坏过陆聿森好事却全然无事的人,他静了一秒后起身,微微点头:“董小姐,飞机还有四个小时才降落芭提雅。”
“噢。”原来是去泰国么,她也点头回应,“你是?”
“骆奕。”声音淳厚,带着点儒雅温柔。
董昭月仔细打量面前的男人,他身高体长,皮肤呈麦黑色,一双黑瞳明亮有神看不到尽头:“你和他们……是一伙的?”
言外之意,便是问他是不是也是干坏事的了,骆奕看了下睡得正酣的王飞,转头直视她的眼睛,淡笑道:“你觉得是,便是。”
什么叫她觉得是就是,她抿唇点点头,拿着杂志走到单人椅坐下,安静地翻看起来。
空乘人员看见两个人都醒之后,走过来依次询问他们要吃什么,然后轻声端上来。
女孩只要了一份简餐,一边鼓着腮帮子嚼食物,一边看杂志,看到精彩的地方眼尾还会弯起,眼睫毛一颤一颤的。
与王飞打量她时直白的目光不同,骆奕的打量悄无声息。她身上的气质很干净,干净到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这群人当中,不久,他放下叉子,拿起纸巾擦拭嘴角时,也将心里那点盘算收起。
此时,王胖子也醒了,他扫了眼骆奕光盘的餐盘,伸了个懒腰粗声道:“还有多久到?”
“三个小时。”
他啧了一声,看见不远处的女孩也在吃晚餐,吃得还斯斯文文的,他眼不见心不烦,收回眼神找空姐要了一份猪扒饭,然后拿出一盒自己专门带的精品纳豆,全部倒在饭里,扒拉几下便大口吃起来。
吃了几口,王胖子发现不远处的女孩放下了叉子,更重要的是,她居然把书立起来,似乎在书后面捂着鼻子。
那只手都露出破绽了,当他瞧不出来吗。
他咀嚼的动作慢下来,勺起拌着纳豆的米饭闻了一下,没过期,而且香得很,王胖子把勺子送到骆奕面前:“喂,你觉得难闻吗?”
骆奕觉得纳豆一股馊味,但他出任务时曾在猪栏里埋伏过两天,忍耐力很高:“还行。”
“我就说嘛,等会送你两盒。”
“咳,谢了……”虽然他并不想要。
这可是他让人从家乡专门代购回来的,怎么可能因为她觉得难闻就不吃?这种娇娇小姐就是矫情,说不定公主病大着呢,王胖子狠狠送进嘴里一大口,瞪了一眼那本书后面的人。
陆聿森刚打开门出来,看见的就是这一幕,加上空气中极其浓烈的霉馊味,他当即皱起眉头。
男人走到沙发桌子前,两手插着裤兜俯视面前的吃得正欢的人,声线冷淡:“我有没有说过,管好你的眼睛?还有,谁给你端上来的大粪?”
王胖子没抬头,浑然不觉男人脸色不好,沉浸在美味纳豆中的他更是只听到了最后一句,语气欣然:“这么高尚的食物,哥你怎么能侮辱它。”
陆聿森懒得和他废话,命令道:“臭死了,给我倒掉。”
王胖子望着还有一大盘的纳豆猪扒饭,伤心地抬起头:“不行,太浪费了。”
男人默默盯了他两秒,无语至极:“给你两分钟解决,别再让我闻到这个味道。”
说罢,他抬脚朝会议桌那边走去。
陆聿森坐下来,抬手将她的杂志拿掉。
女孩捂着鼻子,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,书被抽掉,她一时没反应过来,眼神呆呆地看向他。
陆聿森极少见她露出这种呆萌样,嘴角勾起来一秒又平放下去,冷淡道:“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直接说出来,他们不敢怎么你。”
顾媛说过,每个人的饮食习惯不同,在别人吃风味食物时捂着鼻子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,讨厌也不能当面表现出来给别人难堪,所以董昭月即使快被臭死了,也只是默默拿书遮掩自己的‘不礼貌’。
如果是以前,她肯定将妈妈的话分享出来,顺便教训他要学会尊重别人,但现在面对他……
昨晚刚吵过一架,今早又听了那样的故事,她再次生出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的感觉。
陆聿森不指望她能回答什么,转头招呼乘务人员送了一份和她相同的简餐上来,就着她翻到的那页杂志看下去,安静吃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