餐桌上，时卿安静地喝着那碗醒酒汤。
  她没有抬头，也没说话，只专注地一口一口把汤喝下去，像是在逃避什么，又像是默默在心里做心理建设。
  汤的温度不烫，但热气一点一点往上窜，烫得她脸颊发热。
  而对面的温衡，没有动筷，也没有催促，只是静静看着她——眼神不急不缓，像在等一场迟早会来的告白。
  整张餐桌，只有碗匙轻碰的声音，和那份无声的，几乎快要漫出来的暧昧。
  最终，还是时卿先开了口。
  她放下汤匙，视线仍落在汤碗里，声音有些低：“昨晚??”
  温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，语气慵懒：“你说。”
  时卿咬了咬下唇，停顿了两秒，像在斟酌用词。
  “昨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……”她终于说出口。
  语气听起来像是解释，也像是在为自己辩解，可那句话一说完，她整张脸都红了。
  这次比刚刚离开房间时更红了。
  像被什么点燃了似的，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。
  她后悔得几乎想把话吞回去。
  温衡看着她这副慌乱的模样，没多说什么。
  只是轻轻伸出手，像是顺毛一般，摸了摸她的头发，动作温柔得不像话。
  “别想那么多。”他低声说，”等等吃完，我带你回你租屋处，再送你去学校。”
  语气平静，却让人没来由地心跳加快。
  那句”别想那么多”看似是安抚，却又让人完全摸不透他心里到底想了多少。
  时卿抿了抿唇，轻轻点头，却连眼神都不敢再抬起来。
  她的心跳得很快，但她什么都没问。
  而他什么都没说。
  但桌上的沉默，却不再是尴尬，而像是某种默契的延续——不急，反正时间还长，反正他们之间的话，总有一天会说出口。
  ///
  校门口人来人往，时卿下车前还拘谨地说了声：”那我先走了……”
  温衡微微颔首，语气不重：”下课了发个讯息给我。”
  她点点头，小心地关上车门。
  正转身准备进校园时，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侧方传来——
  “时卿？”
  她一怔，下意识地回头。
  ——是许一辰。
  穿着浅色衬衫，肩上背着书包，像往常一样走在阳光里。只是眼神里，像是多藏了点什么。
  时卿呐呐地喊了声：“学长……”
  她不太自然地拨了下头发，明显没想到会在这时、这个地点碰上他。
  许一辰走近几步，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：“你来学校啦？我还以为你今天请假。”
  说完，他的目光自然地往旁边一扫，落在了刚下车、还站在车边的温衡身上。
  他微微一笑，语气温和却有些微妙的试探：“温律师是送——妹妹来学校的吗？”
  那句”妹妹”两个字，被他有意无意地压重了一点，像是轻描淡写地提醒，又像是不动声色地设防。
  温衡闻言，脸色没有变得明显难看，却也不再如方才温和。
  原本沉稳如常的神色，像湖面吹过一丝风，泛起了些几不可察的涟漪。
  他没有马上回应，只是静静看了许一辰一眼，那一眼不重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冷静审视。
  然后，他才淡声道：“顺路。”
  语气依旧得体，字字分寸拿捏得当，没有一丝破绽，却也完全没有否认什么。
  时卿感受到空气里微妙的紧绷，明知道他们都在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，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发虚。
  她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书包，开口想转移话题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  这时，温衡似乎并不打算继续在这种气氛里久留。
  他看了时卿一眼，语气温和许多：“去吧，记得吃午餐。”
  说完，转身回到了车里。
  许一辰看着那辆车驶离，站在原地没动，神色沉了几分。
  他垂下眼，语气轻轻的：“你……昨晚，是在他那里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