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9、我是谁,你有资格知道吗
当舒心忧故意试探司闲,问他对未来有何规划,说自己不可能养他一辈子,他总得学一门专业、找一份正经工作时。
司闲的一句话,便让她失去探究的欲望了。
只因他说,自己是“佛罗伦萨美术学院”的特聘教授。
舒心忧记得,意大利有一所佛罗伦萨美术学院,收藏着米开朗基罗的《大卫》,是世界排名第三、汇聚众多写实主义大师的皇家美术学院。
她只当他在满嘴开火车,才如此大言不惭,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探寻不出什么了,只能慢慢看他到底所图为何,反正狐狸尾巴总有天会露出来的。
只要她在汲取他身上的朝气和能量、好渡过这段人生至暗时刻的期间,对他始终警惕、保有戒心地拭目以待就是了。
认定他嘴里没一句实话的舒心忧先是翻了个白眼,然后用食指戳了戳他的额头。
没好气地说:“你是感冒烧坏脑子了吧?会画两笔就不错了,还教授?”
换作从前,听到别人这样吹牛,大概会一笑了之。
但对在她面前说话做事,总表现得没个正形的司闲,她觉得还是得戳破他的大话,免得他越来越飘,真把她当傻子糊弄了。
司闲撇撇嘴,一脸傲娇:“你不信?那你给我当模特啊,我画具都买好了。”
说完,他就像变戏法似的,从堆放行李的房间里搬出了画架、画布、画笔、油壶、调色板、画刀……一应俱全。
看他那架势有模有样,只好违心地摆摆手,不想奉陪他道:“行了行了,我信还不行吗?我出去买菜做饭,你感冒还没好,老实在家呆着吧。”
心里却默默补上一句:信你才有鬼。
“你不信?等你回来看就知道了。”他哼了一声,负气地转身走开。
“行,我看着。”她随口应了一句。
————
舒心忧去超市买了菜,提着大包小包的饺子、汤圆和各类果蔬站在路边等出租车。
这时,一辆保时捷在她面前停下,按了两下喇叭。
她正心不在焉地望着广场大屏幕,上面正播放杜容谦代言的某品牌广告。
听到喇叭声,下意识后退一步,以为是自己挡了路。
车窗缓缓降下,公冶析探出头,叫了一声她的名字。
听到有人喊自己,它敏感地四下张望,这才看到前方的公冶析。
她朝他点头微笑。
见她手里大袋小袋的,公冶析问道:“等车回家?”
“嗯。”
“上车,我送你。”他头一偏,示意她上来。
舒心忧摇摇头:“不用了,谢谢,我叫的车马上到。”
“……”两人一时无话。幸好还没到下班高峰,路上车不多,公冶析停车的位置也正在车位里。
僵持了一分钟左右,他再度开口:“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舒心忧正尴尬着他怎么还不走,闻言愣了一下:“上星期。”
公冶析点点头,又问:“什么时候回来上班?”
舒心忧本来打算不再工作,在家待到明年秋季开学,顺便把小说的结局写完。
可如今家里多了个司闲,照他俩的花钱速度,真坐吃山空的话,等到明年学费恐怕都要见底了。
想了想,还是决定先上几个月班,攒点学杂费。
“后天吧,后天我去报到,麻烦你了。”
公冶析颔首。
这时舒心忧叫的车到了,她连忙对他说:“我叫的车来了,先走啦,改天有空请你吃饭。”
话音刚落,手机响起,估计是司机打来的。
她边挂断电话边朝出租车挥手走去。
————
此时,一辆车停在小区门口。
保安登记来访信息后放行。
来的人不是别人,正是庄际。
庄际站在舒心忧家门口,犹豫了一下,才伸手按响门铃。
这么久没见那女人,不知怎地,他竟心理有些莫名的忐忑。
可能这还是他第一次几次三番主动上门找一个女人,心里多少有些不适应吧。
他踌躇着,等会儿她开门,该说什么?摆什么姿势?
他清了清嗓子,冷着脸倚着门框,但觉得不妥。
又抽了根烟叼在嘴上,换上笑容。
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。
不过是个女人,至于要这么上心散发他的魅力吗?像从前那样不就行了,他手里可是有她把柄的。
而且都睡过了,睡一次和睡多几次有什么区别吗?
屋里的司闲听到门铃,以为是舒心忧没带钥匙,放下手中的松节油和刚洗好的画笔,走去开门。
“亲爱的,有没有想我啊?”庄际斜倚门框,脸没朝门口,反而微侧向一旁,一脚弯曲、鞋尖点地,非常中学时高年级学长堵人的架势。
司闲一开门就看见这男人,不由皱眉:“你要是发情想撩女鬼,就到别处,别在我家门口,晦气。”
可不是吗?庄际那句话简直像对着空气说的,说撩鬼也没错。
庄际一听,这毒舌的语气,居然不是女声,而是带着浓重鼻音的男声。
顿时转过头。
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火红短发、身穿蓝色T恤、胸前挂着一枚戒指的年轻男孩。
司闲原本是一头奶奶灰,前两天被舒心忧硬拉去染成了“红红火火”的喜庆发色。
庄际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两人面对面僵持几秒,司闲先开口了:“孔雀男,麻烦别挡在我家门口。”
说完就要关门。
庄际猛地回神,伸手抵住门板,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,皱眉问道:“等等,你是谁?”
这不是舒心忧家吗?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人?
他没听说她有什么家人亲戚啊。
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,他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。
司闲也不跟他较劲,突然松了手。
庄际原本用力抵着门,这下失了平衡,一个踉跄才站稳。
“我是谁,你有资格知道吗?”司闲收起嬉笑,迎上庄际的目光。
两人身高不分伯仲,但气势上庄际却远不如他。
庄际一时语塞。
“资格”这两个字,还没人敢对他这么说。
但他现在没心情计较这个嚣张的小子,他更关心另一件事。
“我对你是谁没兴趣,舒心忧呢?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她家?”庄际正了神色,打量起屋内。
干净整洁,简单的沙发、电视柜,寻常的现代主义装修风格。
可空气中隐约飘着她的气息,让他莫名有些躁动。
“舒心忧?不好意思,没这个人,她搬走了。”司闲淡然地从玄关鞋柜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,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未干的颜料。
庄际看着他从容的模样,一时不知该说什么,半晌才找回声音:“她走了?去哪了?还有,你为什么在她家?”
“一个大男人,这么唧唧歪歪?想知道什么自己去查,恕不奉陪。”司闲嘴角一勾,嗤笑一声。
他鄙视庄际的同时,完全忘了自己在舒心忧面前也是个话痨。
趁庄际愣神,司闲反手关上了门。
庄际站在门外,没再敲门,呆立几分钟后转身下楼。
经过保安室,他交停车费时不死心地问保安,想确认舒心忧是不是真的回来了。
保安说如果如果他要找的朋友确实是空乘的话,那应该没认错确实是回来了,因为这个小区入住率还不高,很多都尚在装修,每天进出的业主他几乎都能认得了。
庄际又问是不是她把房子卖了,保安表示不清楚,只说小区里每天都有业主挂出租、出售的信息。
庄际点点头,开车离开。
刚驶出马路,舒心忧乘坐的出租车正好停在小区门口。
她从右侧下车,庄际的车从左侧驶过,两人十分巧合地擦肩而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