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抓人,我们抓奸
作者:
阿怜怜 更新:2025-10-16 18:00 字数:4209
夏应京牵着时一的手登上钻石公主号的甲板。
轮船从北纬六十度,一路朝北驶去。一望无际,深渊浩荡的大海上,留下轮船曲曲折折的波痕。
探入北极圈内的土地,有着北欧最深沉凛冽的冷气。
这里总是滞冻的,孤独的,在不知名的某座无人雪岛上,或许只能听见冰花下落的声音。
静谧地空气足以让人忘却呼吸……
庄严蜿蜒的海岸线渐渐远离视野,一点细碎的雪沫,落在了时一眼睫。
她从沾着雪花的眼睛里望出去,夏应京脸泛着微红,“怎么了?”时一眨眨眼睛,雪花便簌簌落下……
“没什么……热的,呃不是……不是,只是风太大了,吹的脸红。”
夏应京眼神闪躲,语无伦次。每天和时一待在一起,可距离这么近,自己仍然会害羞。
“哦,好吧。”
时一简单回应了一声,对待夏应京的反应,这种暧昧间的无措,平常人会心领神会。可时一却像个孩子一样,总是慢半拍。
夏应京不止一次在心里苦笑。他知道:
时一,是一个对感情不敏感的人。
女孩扶正了一下自己头上的粉色兔子帽,生怕被风吹到大海里。
绒毛上挂着的雪,转瞬化成湿痕。一件白色棉服把她裹得像颗圆滚滚的棉花糖。
“我要摸!”
时一张开手,指尖执意要伸出栏杆,想去碰那片泛着铅灰色的北冰洋面。
摩尔曼斯克的海,连浪都带着逼人的冷。
“傻瓜……手冻掉了怎么办。”夏应京把时一的手抓住,揣进自己口袋里暖着。
他的手掌比时一大很多,宽大厚实的被包裹住,温热的体温穿达到时一手心深处,也就不冷了。
她问:“鲸鱼……什么时候会出来。”
“要耐心等待一会儿呀!”
“要等多久……”
“嗯……大概好久。”
宽敞的露天甲板上,来来回回聚集很多人,更多的都是些情侣,站在围栏前驻足远望,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鲸鱼跃出海面的震撼。
十点,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来,一轮散发着曙光的区域,驱散走空气里的冷涩。
时一松开被夏应京握住的手,看向人群:“他们是在干什么?”
男人单膝下跪,虔诚的拿出一枚戒指。围观的群众将他们圈成圆圈,女孩的头发凌乱在空中,一颗心将此刻安放……
时一看得出神。
“亲爱的,瑟琳娜!嫁给我吧……”
戒指穿过无名指,他们紧紧相拥。
一滴眼泪,悄无声息的从时一眼眶坠落。
“我祝愿他们幸福。”时一看向夏应京。
夏应京拍拍她脑袋:“有你这么善良的女孩祝福,他们肯定会很幸福的。”
说着,他抽回手,左手无意识地插进口袋,一个方格子形状的硬物被他牢牢攥住,棱角陷入肉里,仿佛攥紧了就等于抓住了幸福。
“时一!看那边!”
夏应京忽然拉住她的手腕,顺着他手指的方向。
一道深灰的脊背猛地拱出海面,流畅地在空中划出轨迹,喷薄而起的水柱在雪雾里散开。
时一屏住呼吸,直到鲸鱼摆着尾鳍沉回深海,才回头撞进夏应京含笑的眼睛。
“明明三月到五月是最好的追鲸时节,”时一吸了吸鼻子,兔子帽的耳朵跟着晃,“你偏要选这时候来,还好它肯出来……”
夏应京抬手替她拂掉肩上的雪,指腹蹭过她冻得发红的耳尖。
“不期而遇,印象会更深刻嘛!”
夏应京望着远处的海平线。他缓缓开口:
“我妈妈当年很不相信网上说的“观鲸时节”,她固执的认为摩尔曼斯克什么时候都有鲸鱼,因为心动,所以出发。”
“结果,在这里,她偶遇了我父亲。哈~这真的是缘分啊,七月!在鲸鱼本不经常出现的季节,它一跃而起……我妈妈对我说,这是上天的旨意。”
时一歪头,看着他笑:“所以——你本该叫‘夏应鲸’?”
“嗯。”
夏应京笑起来,眼尾弯出浅纹。
“妈妈说,中国人的名字要端端正正,有讲究!哪能嵌个‘鲸’字,野得像没靠岸的浪一样。到最后改成了京淮的‘京’。”
时一继续听他娓娓道来,不紧不慢的语速,听他讲话,是一种享受。
“这是取‘恰逢其会’的意思——就像她在不该遇鲸的七月,遇到了我爸。”
“哇!”时一抱住夏应京的脖子。
“我以后要叫你小鲸鱼,你的孩子就是小小鲸鱼,你的孙子就是小小小鲸鱼……”
时一笑得眼睛弯弯,露出大颗洁白的牙齿。“哈哈哈……请叫我起名大师!”
“呦~谢醒,你媳妇儿可要被抢走了啊!”
陈重阳拿开望远镜,对着谢醒坏笑。
“什么?什么媳妇儿啊?……让我也看看!”Ekin好奇从地上站起来,连手里的装备也不整理了。
“不给,看什么看,小孩儿不许看!”
Ekin不服气地鼓着脸颊,双手比划出大大的数字:“我成年了!十八了!”
“耳麦调好了吗?!”
“消音器上了吗?!”
“塔台联络了吗?!”
陈重阳甩出三个问题,怼得Ekin无语,Ekin脸色青一块红一块的,反应半天。
“啊啊啊!你不是说,我们来度假的吗,怎么还弄这些,大动干戈,要抓谁啊!”
陈重阳偷瞥了一眼谢醒的脸色,够臭的!
他全程没说话,极其沉默。
或许只有陈重阳自己知道,谢醒大概要被气疯了。
陈重阳拍拍Ekin肩膀,装得一本正经:
“此次任务艰巨!不抓人……我们抓奸。”
Ekin一脸震惊地挑起眉毛:“抓奸……哇塞!”
“谁的?”
陈重阳给Ekin一个眼色。
Ekin心领神会地看向谢醒:“哇!醒哥!你什么时候搞得对象……”
“哈哈哈,行了,你可别刺激他了……”
晚上八点。
钻石公主号的大厅里金碧辉煌,水晶吊灯从穹顶垂落,落在鎏金廊柱与猩红地毯上,把空气都染成了暖金色。
衣香鬓影,奢华迷醉。
交际的笑声与华尔兹的旋律缠在一起,热闹得让时一有些晃神。
夏应京攥着她的手紧了紧,她才低头看向自己的礼服。
一条月白色的抹胸纱裙,腰间系着条银灰色缎带,打了个松垮的蝴蝶结。
时一本想穿件简单的针织裙应付,可夏应京晚上亲自把礼服送到房里,笑着说:
“去派对哪能敷衍,我的女孩该是最耀眼的。”
而他自己,穿了套炭灰色西装,领口系着银灰色领带,与时一的缎带恰好呼应。
“紧张吗?”
夏应京低头凑到她耳边,“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不等时一反应,夏应京已拉着她穿过人群。来到一架钢琴前。
钢琴区原本坐着位穿燕尾服的琴手,夏应京停下脚步,与琴手低声说了几句。
琴手听完,笑着点了点头,便离开融入了人群。
夏应京转身,朝时一伸出手,掌心向上,绅士得像个从旧电影里走出来的人。
“陪我弹首曲子?”
时一还没来得及点头,夏应京就已牵着她走到钢琴前,自己单膝跪在琴凳旁,替时一拂了拂裙摆上的褶皱,才直起身坐下。
琴凳刚够容下他一人,夏应京坐得端正,指尖悬在琴键上方时,大厅里的喧嚣似乎都淡了些。
一首《爱的礼赞》。
指尖修长,按在琴键上时带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,让原本跳舞的情侣们停下脚步,顺着乐声看过去……
端着香槟的宾客忘了碰杯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钢琴前的男人身上。
华尔兹的旋律停歇, 笑声止住,整个大厅只剩下流淌的琴声,如同月光落在海面,把空气都浸得柔软。
一曲终了,夏应京优雅抬手,他没有起身,反而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个丝绒盒子。
方正,是深红色的。
时一的呼吸顿住,她只看着夏应京起身,单膝跪地,膝盖轻压在猩红色的地毯上,动作虔诚得像在献祭。
一瞬间来得太快,让时一不明所以。
周围的人群发出低低的惊呼,这般幸运的能够见证一对新人……
夏应京打开盒子,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钻戒,像是已经期许了很久。
主钻分外精致,火彩在灯光下流转。
夏应京抬头望向时一。
“时一……”他的声音颤抖,为了这场求婚夏应京准备了很久,字字斟酌。
“一一,你或许会对我的行为感到惊讶,措不及防……请你先原谅我的慌张和匆忙,我太过激动,陪你度过的每一个日子,我……都带着一种极为珍重的心情去守护。”
“我不想看你独自啜泣的样子,你足够温暖,优秀,在你身后,你的亮光已经高大到我不可触及,你不再是曾经的时一了,今天……最靠近极光的地方,我向你庄严地立下誓言:
“我,夏应京!会用我的一生给你回应……时一,请你嫁给我。”
夏应京眼眶红着,手里的戒指还在高高举起,藏在心底的秘密,天窗般破开。
周围的欢呼声炸响在时一耳边,掌声混着对他们的祝贺。
一切的一切在时一眼中汇聚成大片晶莹。
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,时一想说“好”,喉咙却哽咽得开不了口,只能用力点头。她擦去泪水。
“嗯!我答应你!”
她终于喊出声,声音带着哭腔,却格外清晰。
夏应京开心的笑起来,取出戒指,轻轻套进时一的无名指。
他站起身来,想要抱住时一。
“Ekin,切线……”陈重阳在耳麦轻说
“啪嗒——”
水晶吊灯的光骤然消失,暖金色的大厅瞬间陷入漆黑。
“嗯?!怎么回事……什么……?”大厅的人群骚乱起来,惊呼与尖叫此起彼伏。
混乱之中,撞到了桌椅,香槟杯摔碎一地。碎裂声刺耳得让人发抖。时一刚要抓住夏应京的手,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。
时一痛叫,想要抽出手:“呃啊……谁?!”
力气大得惊人,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肉里,还带着一种冰冷的粗糙感。
“应京!”时一大喊,声音却被混乱的嘈杂声淹没。
“应京!我在这里……我在这!应京!”
下一秒,一只手狠狠捂住了她的嘴,掌心带着股刺鼻的化学药水味,让她几乎作呕。
时一拼命挣扎,脚踢向身后的人,却对对方来说纹丝不动。
黑暗像潮水般涌来,裹着她的四肢,让她想起自己被关进酒窖的恐惧。
她看不见夏应京的脸,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在远处喊“时一!”继而被越来越近的混乱声盖过。
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,头也越发昏沉。
攥着她手腕的力气很大,捂住她嘴的手堵住自己的一切哭喊,时一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。
身体被人拖着往后走,高跟鞋掉落。
“呜……夏应京……你救我……应京!。”
时一在掌心下泪流满面,意识即将在理性边缘涣散,她听到那人附在自己耳畔。如若恶魔低吟:
“好久不见啊……宝贝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