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傍晚，沿街的商铺清一色拉下了卷帘门，过路行人也比往常少了许多
  赵若潼推开车门，哪怕穿着羽绒服，手一离开车门便立刻搓了搓，揣进衣兜，“真是一年比一年冷。”
  赵桀承停好车，绕到后备箱，拎出那箱较轻的燕窝塞进赵若潼手里，“我给你也准备了一份，就用你的名义提上去给爷爷奶奶吧。”
  见赵桀承并未锁车，赵若潼便问：“你不进去吗？”
  “你不是很担心我俩一起进去容易被我爸妈看出点什么吗？”赵桀承扫了眼酒店门口的露天停车场，这个点，他爸妈应该还没到
  说到这，赵若潼心头微微一滞，倒不是害怕，“我好久没见过他们，他们还介意我当年和你谈恋爱这事吗？”
  “乖，放轻松，我爸妈还没到，你像以前那样就行。”赵桀承抬手摸了摸她手臂，然后又捏了下她的脸，“我等会在席上不会和你有过多的接触，等吃完了我带你去找我那几个朋友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跨个年。”
  一进包厢，果然如赵桀承所说，除了她父亲，只有赵华和于桂兰在
  多年未见，居于主位的二老苍老了许多
  赵华精神头大不如前，于桂兰纵然精心保养，也掩不住满头的银发
  赵若潼将燕窝放到一旁，走上前乖巧地喊了声：“爷爷，奶奶。”
  “若潼来了？”原本面色严肃、带着居高临下姿态的赵华，此刻看着和蔼了不少
  许是人老了，从前他不屑于搭理她，如今却主动开口：“前几年在杭州过得还好吗？我和你奶奶，可是好久没见着你了。”
  “都挺好的。”赵若潼拉开椅子，挨着她爸静静坐在那
  没一会，赵桀承也拎着礼盒从外头进来，打过招呼后在她对面的位置落座
  赵震浩似笑非笑，上下打量他几眼，并未说破
  等赵震然夫妇到后，一大家子这才算是整整齐齐，于桂兰张罗着上热菜
  清掉部分冷盘，赵华起头，话题一茬接着一茬
  酒桌上赵若潼较为拘谨，赵桀承身为同辈也一样，他话不多，长辈问什么便答什么，只在间隙里，悄悄望一眼对面的姑娘
  吃到中途，王淑云平静地瞥了眼身旁的赵桀承，见他不动声色地夹着菜，目光便顺势落到了赵若潼身上
  赵若潼并未闪躲，而是直接迎上她的目光
  “感觉这年味是越来越淡了。”于桂兰在桌上絮叨了许多，末了感叹道：“一年又一年，好像什么都变了，又好像什么都没变。”
  敬完酒后，相继又上了几道菜，这场较为温馨的家宴也就持续到八点，大家各自散席
  送赵华他们上车回去后，赵若潼在酒店门前叫了网约车，目的地设在不远处的某个街边
  “就别打车了吧，我送你回去。”赵震浩手里攥着车钥匙，朝停车场的方向一点
  赵若潼握着手机轻轻摇头，“我不回家，等会还有个聚会。”
  赵震浩先是一愣，下意识想提醒今天可是除夕，随即恍然，轻声笑道：“我也老了，记忆力没之前好。荔园虽然有点旧，不过我想等年后，过户到你的名下。”
  橙黄的灯光下，赵震浩以一个父亲的视角注视着女儿
  赵若潼的脸，在某些角度下，与方婧极为相似
  “我努力赚点，给你再买一套新房。”
  方婧为他付出太多，人总是等老了才明白眼前人是最重要的
  赵若潼侧头看他，眼里有些疑惑
  赵震浩温声说：“就当是给你准备的嫁妆。”
  她刚喝了点葡萄酒，此时脸上慢慢晕出一点红，“也别太累了，身体要紧。”
  她借着告别的名义转头，赵桀承倚在酒店光洁的廊柱旁接着电话，眉眼间透着淡淡的疏离，手指慵懒的敲着手机壳，冲她颔首
  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
  ......
  赵桀承开着他那台最早的Panamera，靠边接上赵若潼，便赶往第二场
  他一秒切换了状态，对赵若潼说，他那朋友之前在英国过年，就常招呼一帮好友在家办Party，如今回国，便改在了自己的私人俱乐部
  驶过一个无人的路口，他正巧来了脚感，顺势踩下油门
  发动机的声浪浑厚有力，透露出他此刻的畅快
  赵桀承感叹了句还是这辆车好。恍惚间，像是回到了赵若潼在杭城上大学那年，他开车去高铁站接她回家
  车里载满了青春的回忆
  虽然那天没过几小时她就提了分手
  在等红绿灯时，他偏头看她，伸手搭在她左腿上，语调散漫，“我总算理解了，男人为什么割舍不下初恋。你什么都不用做，光站那我就能举白旗投降。”
  赵若潼嗔他一眼，拍开赵桀承的手，“专心开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