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-明日(2)
作者:
EIGGAM 更新:2025-10-22 16:12 字数:2615
电视机的画面轻轻闪烁,信号如呼吸般微弱起伏。演播厅的灯光如瀑倾泻,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淡影,将眉骨与鼻梁勾勒得愈发清晰。关铭健双手交迭置于膝上,神情宁静镇定。
主持人礼貌地问出下一个问题:“您如何看待当前市场走势?股市年初以来涨幅接近19%,很多人认为这是复苏信号。”
他抬眼望向背景板上扬的曲线,眼神专注得像在审视什么。“经济确实在恢复,”语气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,“但复苏不意味着风险消失。资本市场的波动,反映的不只是信心,更是深层的结构调整。”
“加入世贸的谈判是必要的。”他手指在扶手上轻轻一点,像在为一个重要论点打上标记,“无论是出口还是制造升级,开放是唯一的路。”
“我知道目前国内存在诸多异议,外资引进带来的不仅是就业岗位的增多,还有强劲的竞争对手,过去许多国民品牌在这个过程中销声匿迹。”
“但在未来短暂的二十年里,全球化是不可逆的趋势,竞争和机遇总是相伴存在。”
他略一停顿,仿佛在斟酌什么,然后又补了一句:“金融业和银行一定会打开门,鼓励大家参与这些竞争,制度先行之下,资本也要有方向。”
画面在现场的观众席与台上的访谈者中切换,背景板上的数据重新滚动,上证指数、汇率、CPI、企业重组率、恒生指数……
一串串数字闪烁着微光,像时代的心跳。
一个世纪的结束,需要一场极为严峻的复盘。
主持人微微前倾,语气恭敬却带着追问的锋芒:“关先生,您是改革方案的主要推动者之一,在企业重组、证券市场建设这些问题上,外界对您个人评价颇高。您怎么看待这种声音?”
演播室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。他沉默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,最后唇角轻轻一动。
“不必关注我个人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在安静的演播室里显得格外清晰,“我们做过什么、制度重建得如何,才是重点。个人只是过程的参与者,不是结果的定义者。”
“如果制度依赖个人,丧失约束力,只考验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有能解决问题的能力,”他抿了抿唇,仿佛在斟酌用词,减少出口的锋芒,“那成功便具有偶然性。”
“我们去达成目标,不会是偶然。”
“Daddy!”
小家伙在母亲怀里扬起手,将奶嘴随意丢在地毯上,朝着电视屏幕的方向伸出肉乎乎的手臂。
一声低沉的轻笑从门廊处传来。鄢琦闻声回头,只见关铭健不知何时已站在玄关处,正脱下沾着雨点的大衣。
伦敦的冬天依旧阴冷,泰晤士河在雾气里泛着铅灰的光,偶尔有水鸟掠过,拍起一阵稀薄的浪花。河对岸的灯牌闪烁着新世纪倒计时的数字,红与蓝的光折射进酒店的落地窗,映在大理石地面上,像一场缓慢流动的投影。供暖的气流从踢脚线里散出,带着一点干涩的金属味,压不住空气中潜伏的寒意。
他早早被叫出门处理工作,p行在伦敦的分行即将开业,而她却犯起懒来,推掉了原本约好的spa,抱着正在叽里咕噜说话的孩子窝在套房里看电视。
“我人就在这里,怎么还盯着电视里的我看?”
他大步走来,自然地俯身从她怀中接过儿子,顺势在她身旁坐下。幼儿身上淡淡的奶香瞬间盈满他的怀抱。他低头用鼻尖轻蹭儿子柔软的脸颊,抬眼看向妻子,目光里带着温柔的调侃:“怎么,电视里的我比现在好看?”
鄢琦侧过头,眼眸在香薰蜡烛的光里闪着狡黠的光泽:“我欣赏欣赏关总在电视上的风采,不行吗?”
“行。”他低笑,声音里带着风雨的凉气,却在她唇上留下一个温热柔软的吻,“不过比起看电视,我更欢迎鄢老师亲自来问我。”
她笑着向后躲,却被他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揽住腰身。雨点滴滴答答地敲打着玻璃窗,孩子在他们之间不安分地扭动,小手抓住父亲衬衫的前襟,咿呀着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。
“他今天特别想你,”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,“午睡前一直指着门口,不过小脾气倔倔的,我问他是不是想daddy了,他总是不愿意说。”
关铭健的目光柔软下来,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些:“这么口是心非,也不知道是像哪个小别扭精?”
“你……”鄢琦鼓起腮瞪着他的脸,却听见他继续说着:“只有Irwin想我吗,那我眼前这位小朋友想我吗?”
“才不想你。”
话音未落,电视里传来记者的声音。镜头前的记者收起稿纸,语气忽然变得温和:“关先生,请允许我们代表关心您的同仁,想您表达关心,逝者已逝,节哀。”
屏幕里的男人沉默地颔首,目光垂落,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微光。
他的眼睛从过去的锋芒毕露,到现在变成了一片平静的湖泊,那个低头的神情克制而哀戚,任谁都能看出那份失去挚爱的沉痛。
遥控器被男人夺过,电视屏幕瞬间暗下。他直接关掉了电视,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,“有什么好看的,都是在演戏。”
“挺好看的啊,”鄢琦跪坐上沙发,双手环住他的肩膀,指尖轻轻抚过他眼角新生的细纹,眯起眼睛,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。
深情的鳏夫。
在众人面前,他那份恰到好处的忧郁、一闪而过的脆弱,对“亡妻”表现出的忠贞,以及岁月留下的痕迹。
有点好吃。
比她记忆中那个年轻气盛、锋芒毕露的他,更让人心痒。
关铭健凝视着她微微上扬的唇角,对她那点不怀好意的心思了然于心,无奈地揉了揉眉心,却从善如流地接上了她的戏。
“哦?Leona小姐,”他倾身靠近,嗓音里带着危险的蛊惑,“请注意你的举止,我已经是个有过去的寡夫了。”
“我此生唯一的爱人离开了我,你还如此年轻,而我却已经叁十叁岁了。”
不是有点好吃。
是有点太好吃。
风韵犹存的狐狸精。
鄢琦舔了舔唇,环抱他的手臂又紧了几分,她盯着男人眼底的哀伤,忍不住凑上前吻了吻他皱紧的眉心。
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,目光却始终锁在她脸上,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,“Leona小姐,你多番引诱我,是会对我负责任的,对吗?”
鄢琦挑起眉,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,目光一路向下,盯着他说话间欺负不停的喉结,指尖轻轻地揉按在那片敏感的肌肤上,轻声回道:“负不负责,要看感觉呢。”
她话音未落,他便低头吻住了她。这个吻带着雪夜的凉意和压抑已久的渴望,直到怀里的儿子不满地扭动起来,发出咿咿呀呀的抗议。
关铭健稍稍退开,额头却仍抵着她的,呼吸微乱:“先把Irwin塞给阿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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搞得人心黄黄的。
嗯。
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