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7.抢食、深山
作者:森木火火人      更新:2025-10-21 16:12      字数:7417
  秦玉桐被他圈在怀里,动弹不得,索性放弃了挣扎。
  身上还带着林间潮湿的草木气息,混杂着他身上清冽的烟草味和两人情动后的麝香。
  她看着他专注的神情,此刻正垂眸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,竟有几分罕见的温驯。
  “我跟行止,什么都没有。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  秦玉桐眼皮都没抬,从鼻腔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不置可否。
  什么都没有?这话骗骗刚入行的粉丝还行。
  什么叫“营业CP”,什么叫“剧组夫妻”,她比谁都清楚。热搜上那些角度刁钻的对视、发布会上“不经意”的肢体接触,背后都是团队精密计算过的结果。
  周锦川似乎早就料到她这个反应,手上的动作没停,继续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她腿上的泥印。
  “那些通稿不是我买的,是剧方和她团队在推。”他解释道,“我没配合,也没否认。”
  “哦,”秦玉桐终于掀起眼帘,目光凉凉的,“那周影帝真是清高。”
  不配合,不否认。
  这六个字才是圈内最高明的手段,既能享受CP带来的热度红利,又能随时抽身,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。
  周锦川手上的动作一顿。
  “小朋友,”他声音沉了下去,“我们别这样了,行吗?”
  他将毛巾扔回盆里,溅起一小片水花。然后握住她的脚踝,指腹在她纤细的骨骼上轻轻摩挲。
  “冷战结束吧。”
  他的姿态放得很低,近乎祈求。
  秦玉桐却轻轻笑出了声。
  “冷战?”她抽出自己的脚,往后缩了缩,拉开两人间的距离,“周影帝,我们有在冷战吗?我怎么不知道。”
  她装傻的样子,像一只竖起了全身尖刺的刺猬,漂亮,却扎人。
  周锦川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。屋内的气压瞬间降低,那盏昏黄的灯泡仿佛都暗了几分。
  他盯着她,看了足足有十几秒,久到秦玉桐以为他要发火。可他最终只是深吸了一口气,将那点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。
  “好,”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,像是下了某种巨大的决心,“你说,要怎么样,你才肯翻篇?”
  秦玉桐看着他。
  看着这张无数粉丝为之疯狂的脸,看着他此刻眼底压抑的近乎狼狈的占有欲,忽然觉得,自己好像又扳回了一城。
  在他们这场混乱又失控的关系里,谁先动了心,谁先不甘,谁就输了。
  她伸出一根纤白的手指,轻轻点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,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,能感觉到他擂鼓般的心跳。
  “想翻篇?”她红唇轻启,“可以啊。”
  她顿了顿,欣赏着他瞬间亮起的眼神,然后慢悠悠地补完了后半句:“委屈你一下,往后排个队吧。”
  周锦川愣了。
  秦奕洲、商屿、季扬……她掰着手指,一个一个地数着,神情天真又残忍,“嗯……你回来得不是时候,前面的位置都占满了。要不……你就当个小四?”
  “秦、玉、桐。”他一字一顿,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,握着她脚踝的手不自觉地收紧,捏得她生疼。
  她却毫无惧色,甚至还笑得更灿烂了些:“怎么,周影帝连个名分都不想要了?”
  “……好。”
  他咬着牙,下颌线绷得死紧,眼底翻滚着屈辱和不甘,却终究还是被更汹涌的欲望给压了下去。
  他认了。
  就在这时,一阵不合时宜的“咕噜”声,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。
  秦玉桐的肚子叫了。
  这么大的运动量,又累又饿,铁打的人也受不了。她的脸颊“腾”地一下就红了,刚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场,瞬间破功。
  周锦川先是一愣,随即那紧绷的表情像是冰雪消融,眼底泄出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意。
  他松开她,站起身,走到墙角那个看起来很旧的木头箱子前,鼓捣了半天,然后从里面摸出两包——今麦郎红烧牛肉面。
  秦玉桐:“……”
  她眼睁睁地看着周锦川熟练地撕开包装,找出那口背着节目组藏起来的小锅,接了水,生了火,把面饼和调料包一起丢了进去。
  没一会儿,带着浓浓油香的方便面味道就在这简陋的小屋里弥漫开来。
  锅里的汤“咕嘟咕嘟”地冒着泡,金黄色的面条在滚水里渐渐舒展开。
  秦玉桐忽然就想通了。
  她就说,今天在红薯地里,他怎么那么一副游手好闲、不慌不忙的样子。原来……他早就给自己备好了后路。
  这个人,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完成任务。
  他就是故意的,故意让他们俩输掉比赛,故意让她饿肚子,好为晚上的一切,制造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。
  “你好样的,周锦川。”她靠在床头,看着那个正拿着筷子搅动面条的背影,声音里听不出是夸奖还是嘲讽。
  男人煮面的动作顿了一下,回头冲她挑了挑眉,嘴角挂着一抹近乎无赖的笑。
  “彼此彼此,我的……小四金主?”
  秦玉桐懒得理他,只盯着那口小锅。
  锅里汤汁翻滚,面条吸饱了汤汁,变得油润饱满,几片可怜的脱水蔬菜浮在表面,竟也显得格外诱人。
  周锦川没急着起锅。他好整以暇地用筷子将面条挑起,吹了吹,然后当着她的面,慢条斯理地吸溜了一大口。
  “嘶——哈——”
  他发出满足的喟叹,弯弯的桃花眼里盛满了笑意,看着她,像在看一只被食物引诱、却又故作矜持的猫。
  秦玉桐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又叫了一声,比刚才更响。她脸上那点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晕,瞬间又烧了起来。
  “想吃?”他明知故问,又卷起一筷子面,送到唇边,却不吃,只用那双含着笑的眼睛看她。
  秦玉桐咬了咬后槽牙,从床上下来,径直朝他走过去。
  她不说话,伸手就要去夺他手里的锅。
  周锦川像是早有预料,手腕一转,轻巧地避开,顺势抓住了她的手。
  他稍一用力,就把她整个人带进了怀里。
  “急什么,”他一条手臂圈住她不盈一握的腰,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和灶台之间,另一只手还稳稳地端着那口小锅。他声音低哑,带着一股子得逞后的坏,“不是要排队吗?小四没点特权,怎么插队?”
  他的胸膛滚烫,刚刚在林子里纠缠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,身体里那股还未完全平息的热潮,似乎又有复燃的迹象。
  秦玉桐挣了一下,没挣开,反而被他圈得更紧。
  “周锦川,你幼不幼稚?”
  “幼稚?”
  他挑起一根面条,送到她嘴边,气息暧昧,“张嘴。”
  那姿态,像在投喂一只不听话的宠物。
  秦玉桐偏开头。
  “不吃?”他也不恼,手上的筷子往下移了寸许,“那我可就自己吃了。”
  他说着,作势就要把面条送回自己嘴里。
  “你!”秦玉桐气结。
  她知道,这个人就是故意的。在床上床下,他都喜欢看她失控,喜欢看她被他逼到无路可退,最后只能向他服软的样子。
  就在他筷子即将收回的瞬间,秦玉桐猛地探过头,一口咬住了那根面条。
  因为动作太急,她的嘴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微凉的指腹。
  像是一点火星,落进了干枯的草原。
  周锦川的动作僵住了。
  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她柔软的、湿润的唇瓣,是如何从他的指尖擦过,带着一点报复性的力道。
  他看着她,原本带着疏离和冷漠的眼睛里,此刻因为抢到了食物,亮晶晶的,竟透出两分小女孩的娇憨和得意。
  她嚼着面条,腮帮子一鼓一鼓的,像只偷吃成功的仓鼠。
  周锦川喉结滚了滚,心底最深的地方,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挠了一下,又软又痒。
  “好吃吗?”他问,声音比刚才哑了三分。
  秦玉桐没空理他,三两下咽了下去,眼睛还死死盯着锅里。
  “还想吃?”他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沾了汤汁的嘴角,然后将那根手指放进自己嘴里,慢条斯理地吮了一下。
  眼神直白又露骨,像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。
  秦玉桐的脸彻底烧透了。
  “把锅给我!”她伸手去抢。
  这一次,周锦川没躲。
  他任由她抢过那口还温热的小锅,然后顺势将她打横抱起,几步走回床边,把她连人带锅一起放在了床上。
  他坐在床沿,一条腿曲起,将她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,形成一个绝对占有的姿态。
  “我喂你。”
  他说着,从她手里拿过筷子,又夹了一筷子面,吹了吹,一口口喂她。
  两包今麦郎红烧牛肉面,煮出来一大锅,秦玉桐一开始还矜持地夹着吃,后来饿得没形象,干脆抱着锅埋头猛吸,吃得嘴角都是油光。
  周锦川坐在床沿,单手撑着下巴看她,眼里全是笑意:“你不怕胖啊?这两包面下去,明天镜头里脸都圆一圈。”
  秦玉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:“我又不是靠脸吃饭。”
  “哦?”他慢悠悠,“那靠什么?”
  她一噎,筷子在锅里搅了搅,小声嘀咕:“靠才华。”
  周锦川笑出声来,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汤渍。秦玉桐被他盯得有点心虚,低头继续扒拉面条。
  锅快见底时,她才反应过来,把锅往他面前推了推,“你也吃点吧,全让我吃了,你吃什么?”
  周锦川摇摇头,语气懒洋洋的:“我早就饱了。”
  “骗人。”秦玉桐狐疑地看他。
  “真的。”他凑近,在她耳边低声道,“刚才吃你的时候,比吃面管饱多了。”
  秦玉桐的耳根瞬间烧红,狠狠踢了他一脚。周锦川倒是顺势把她搂进怀里,低低笑了两声。
  夜色沉沉,屋外的虫鸣和远处的狗吠声交织成一片。秦玉桐窝在床上,肚子圆鼓鼓的,困意袭来。周锦川替她掖好被角,又顺手把锅端去厨房洗了。
  等他回来时,她已经半眯着眼睛,像只吃饱喝足的小猫。
  周锦川看着她,忽然觉得心口软软的。他俯身亲了亲她额头,声音低哑:“睡吧,明天还要拍摄。”
  *
  第二天清晨,山村的雾气还没散尽。秦玉桐被周锦川叫醒时,脑袋还有点晕。
  洗漱完换好衣服,她照例在镜子前补妆,却发现脖子侧面多了一串淡淡的红痕——昨晚被周锦川亲咬出来的。
  秦玉桐有点懊恼,用粉底遮了半天,总觉得还是能看出来。浅浅帮她扎马尾的时候,小声问了一句:“桐桐姐,你脖子怎么红了一块?”
  “昨晚被蚊子咬的。”秦玉桐面不改色。
  浅浅半信半疑,虽然她知道这个季节山里没蚊子。
  这一天的拍摄没有周锦川拖后腿,还算轻松。结束后秦玉桐想回到自己的家里歇会,路过村口的大榆树,树下站着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。
  见到她走过来,季扬眼睛亮了一下,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小布包。布包用红线缠得结结实实,隐约能闻到里面草药的清香。
  “这个给你。”季扬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“我听你说有蚊子,用艾草和薄荷包起来挂脖子上,可以驱虫。”
  秦玉桐愣了一下,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痕迹。季扬的目光很真诚,看得秦玉桐心里一软,接过草药包,笑着说:“谢谢你,挺贴心的嘛。”
  季扬耳根微微发红,把手插进裤兜,不敢直视她的眼睛。
  秦玉桐把草药包挂在脖子上,草药的清香混着清新湿气,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。
  正要告别,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。
  “哟,这么早就有人送香囊了?”
  秦玉桐回头,就见周锦川走过来,目光在秦玉桐脖子上的草药包和季扬身上来回扫了一圈,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  “季扬同学挺有心的嘛。”他语气温和,却带着点阴阳怪气的味道,“昨晚没睡好,还惦记着给玉桐驱虫。怎么,不怕自己也被蚊子咬吗?”
  季扬:“我没事。男生皮糙肉厚,不怕这些。”
  “是吗?”周锦川挑眉,视线落在秦玉桐脖子上那道没完全遮住的红痕上,眼神意味深长,“蚊子挺厉害的,一晚上能叮出这么大一片。下次要是再被咬,就别忍着,喊出来,我帮你抓。”
  秦玉桐被他的话噎了一下,脸上浮起一层薄红,瞪了男人一眼,小声警告:“你少阴阳怪气的。”
  周锦川笑眯眯凑近,在她耳边低声道:“昨晚谁喊得最大声,你自己心里没点数?”
  秦玉桐狠狠踩了他一脚,转身就走。身后传来男人压抑的闷哼和低笑。
  季扬站在原地没动,像一尊被山间雾气浸透了的雕塑。
  他看着秦玉桐快步离去的背影,那香囊在她颈后随着步伐轻轻晃动,艾草的清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。
  可他的心,却被另一种更复杂、更污浊的气味给堵满了。
  他的目光,不受控制地,落回了周锦川的身上。
  周锦川也正看着他,那双招摇的桃花眼,此刻笑意已经敛去,只剩下一种成年男人之间才懂的居高临下的审视。
  他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抬手,用拇指不紧不慢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唇。
  一个极具暗示性的动作。
  季扬的瞳孔骤然一缩。
  他不是傻子。
  昨晚秦玉桐彻夜未归,他担心得一夜没睡。今早她脖子上那块怎么也遮不住的红痕,还有周锦川此刻的眼神和动作……
  少年人世界里那些干净纯粹的情感,像是揉进了泥沙。
  他攥紧了拳头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  周锦川看着他这副样子,嘴角又勾了起来,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。他什么都没说,却好像什么都说了。
  他拍了拍季扬的肩膀,力道不轻不重,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,然后才转身,朝着与秦玉桐相反的方向,悠悠然地走了。
  *
  第三天的拍摄,是在后山深处取景。
  他们出村的时候,有几个坐在村口的老太太用方言扯闲天。
  “哎呦,干嘛要去后山嘛,这些城里人真是不知死活。”
  “是呀,进去了都没几个出去的,前些年那个张老汉听说还在里面,上次有人见……啧啧。”
  妇女露出恐惧的神情。
  不过除了她们没人能听懂。
  湘西的山,野得很,根本没有什么正经的路。节目组请了当地的村民做向导,一行人扛着设备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。
  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,头顶是密不透风的树冠。
  导演的要求很简单,让他们两两一组,在指定的范围内自由活动,摄像师会跟拍,要的就是那种迷失在山林里的真实感。
  秦玉桐和行止分到了一组。
  行止是个性格很好的女孩,能说会道。跟同龄人在一起显得格外活泼开朗。
  “玉桐,你看那个蝴蝶!好漂亮!”行止指着一只翅膀上带着蓝色斑点的凤尾蝶,兴奋地叫了起来。
  那蝴蝶像是通人性似的,飞飞停停,总在不远处引诱着她们。
  两个女孩忘了还在拍摄,笑着闹着,追着那只蝴蝶,不知不觉就偏离了节目组规定的大路。
  等她们回过神来,那只漂亮的蝴蝶早已不见了踪影。周围是完全陌生的、一模一样的参天古木,连一丝风都没有。
  “……我们好像,迷路了。”行止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,她拿出手机,屏幕上只有一格微弱的信号,很快也消失不见了。
  智能机在这种深山老林里,跟块板砖没什么区别。
  秦玉桐心里也有些发毛,但她面上还算镇定。
  “别怕,”她拉住行止冰凉的手,“我们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,应该能找到人。”
  可她们走了快半个小时,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荒僻。脚下的路,与其说是路,不如说只是被人踩出来的、被杂草和藤蔓半掩盖的痕迹。
  就在行止快要崩溃的时候,前方林子里忽然传来一阵“咔嚓”的声响,像是有什么东西踩断了枯枝。
  一个黝黑干瘦的男人,背着一把土制的猎枪,腰间还别着一把柴刀,从一棵大树后头钻了出来。
  他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,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迷彩服,浑浊的眼珠在看到她们两个时,明显亮了一下。
  “你们是……?”一口浓重的湘普口音。
  “大叔,我们是来这边拍节目的,跟剧组走散了,请问您知道怎么下山吗?”秦玉桐定了定神,客气地问道。
  那男人浑浊的眼珠在她们身上来回打量,那眼神黏腻得像蛇的信子,尤其是在她们被树枝划破露出雪白肌肤的小腿上,多停留了好几秒。
  “拍节目的?哦哦哦,晓得,城里来的大明星嘛。”他咧开嘴笑了,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焦黄的牙,“莫怕,妹儿,这山我熟得很,跟我走,保准把你们送出去。”
  行止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,连忙道谢。
  秦玉桐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,将行止挡在了自己身后。
  “那就麻烦大叔了。”
  猎户点点头,扛着枪在前面带路。
  他走得很快,专挑那些难走的小道。秦玉桐她们俩穿着不合脚的胶鞋,跟得十分吃力。
  “大叔,你家就住这山里吗?”秦玉桐一边走,一边状似无意地搭话。
  “是啊,”猎户头也不回,“我婆娘还在屋里炖着肉等我回去嘞。”
  他话很多,似乎很久没跟人说过话了,絮絮叨叨地讲着山里的事,问她们拍戏一天能挣多少钱,有没有耍朋友。
  秦玉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,眼神却锐利地观察着四周。
  她发现,这条路,根本不是往山下走的,而是越走越偏,往更深的山坳里去了。
  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、草木腐烂和血腥气混合的味道。
  “大叔,”秦玉桐忽然停下脚步,“您看那个,是什么?”她指着不远处草丛里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家伙。
  猎户看了一眼,满不在乎地说:“哦,那个啊,是野猪夹子,以前下的,莫去碰,夹断腿嘞!”
  他又嘿嘿笑了两声,“我婆娘就是不听话,跑出去,再也没回来……”
  他说漏嘴了。
  秦玉桐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。
  他刚刚还说,他婆娘在家里炖肉等他。
  她和行止对视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得化不开的恐惧。
  这个男人,在撒谎。
  猎户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,回过头,那双浑浊的眼睛里,贪婪和欲望再也藏不住了。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那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。
  “走啊,快到了,我家就在前头那个山洞里。到了地方,让你们好好歇歇,嘿嘿……”
  行止吓得腿都软了,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
  秦玉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她脑子飞快地转动,然后忽然捂住了肚子,痛苦地弯下腰。
  “哎哟……大叔,我、我肚子疼,想去方便一下。”
  猎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和怀疑:“城里人就是麻烦多,快去快回,莫走远了!”
  秦玉桐拉着行止,一瘸一拐地朝旁边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走去。
  一钻进那片能遮挡住视线的树丛,她立刻用气声对行止说:
  “跑!”
  来不及解释更多,两个女孩疯了一样朝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,连滚带爬地往外冲。
  身后,很快就传来了猎户气急败坏的怒吼和咒骂声,夹杂着树枝被蛮力拨开的噼啪声。
  尖锐的荆棘划破了她们的皮肤,脸上、手臂上、腿上,火辣辣地疼。可她们不敢停,也顾不上去看。
  求生的本能,让她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。
  不知跑了多久,久到肺都快要炸开,眼前豁然一亮。
  她们冲出了那片密林,看到了不远处空地上节目组熟悉的人影和机器。
  “救命——!”
  行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哭喊出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