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锋芒
作者:
EIGGAM 更新:2025-06-02 14:02 字数:4148
关铭健紧紧盯着她那双含泪水眸,咬了咬牙,翻身下床拿了根香烟,打火机的火苗亮起,照亮他唇角红色的唇印。
鄢琦默默将被子拉高,只露出一双眼睛,警惕地看着他一脸危险的模样,浑身赤裸地蜷缩在那张大床上。
他用力吸完半根,随意地将剩下的烟拧灭在烟灰缸,拿过一旁的浴袍,松松垮垮地围住自己。
她说,明早和那人约在s市郊区的马场,明天要去骑马。
明明大腿根都被摁在他手下,人被他舔弄到浑身发抖,生理泪水挤满整个眼眶,可妻子依旧呜咽着阻止他继续往下,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,双腿却忍不住合拢夹紧,想要藏起那片狼籍。
他沉默片刻,默默擦了擦下巴上被溅湿的水液,轻叹一声,在她圆翘的臀上轻轻扇了两下。
下身的欲望依旧高昂膨胀,他低头看了眼从浴袍间探出头的那根,轻步走到她身旁,大剌剌地坐在她床边。
鄢琦视线落到他胯间那根粗长的阴茎,重重地闭了闭眼,声音有些沙哑,“你能不能把浴袍穿好?”
“哦。”他草草拉了拉腰带,手掌隔着被子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,只是微微用力,妻子就忍不住闷哼出声。
她猛地蜷缩成一条小虾米,无力地侧卧在枕头上,伸手去拉他的小指,企图将他的手移开。
她的小手又轻又软,整个人仿佛讨好似的,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,男人低笑一声,伏身在她耳畔落下一个轻柔的吻。
“好了,我去洗澡,你先睡。”
鄢琦连忙点头,乖巧地在他脸颊上胡乱地亲着,然后小手一挥,将被子盖过头顶,仿佛在防他随时反悔一般。
男人轻笑几声,伸手拿起桌上的移动电话,大步走进了浴室,将水温调到体温以下的温度,打开头顶的花洒。
关铭健站在花洒下,冷水顺着他的发梢流下,滑过紧绷的下颌线。电话那头的许尧还在说着什么,但水声将他的声音冲得断断续续。
他终于在许尧打过来的第叁个电话时接起,将对话声淹没在一片水流声中。
“我让阿辉查完了,”许尧叹了口气,声音透过水声传来,“Alex,你那个小妻子,不太老实。”
“你手里有她的护照和香港身份证明,但没有她的加拿大驾照。”
水珠砸在瓷砖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关铭健闭了闭眼,手指微顿,“所以她可以拿驾照和公民证复印件,去使馆报失护照,拿本新的回来,对么?”
“没错,她只要去面试完,挂完加急,一周的事。”
“……知道了,跟华东所有的领事馆打好招呼,如果看到她去挂失,通知我。”
他回忆起她悄悄从文澜印刷厂回来的样子,无意识地捏紧她的手提包,他知道她大概从那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,现在,他终于有了那个答案。
他盯着脚边回旋的水流,淡淡地勾唇笑了笑。该气她防备自己,在找离开他身边的后路,可听说她很早就开始准备逃离香港,又觉得这才是她。
他早就明白,鄢琦不是鄢鼎嘴里那个逆来顺受的花瓶。
挂断电话,他关掉水龙头,推开磨砂玻璃门,水汽氤氲中,看见她呼吸匀长地蜷缩在被窝里,脸庞泛着粉晕。
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,一边向她走去。水珠从发梢滴落,在深色地毯上晕开一个个圆点,可他的脚步却轻巧,在她的床边席地坐下。
关铭健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指尖轻轻替她理好凌乱的头发。结婚前,偶有几次同床共枕的时候,他知道她睡眠一向不好,床头长期放着安睡助眠的药。
可如今她渐渐地能自己睡下一个完整的觉,而不再夜半惊悸苏醒,跪坐在床头写日记,睁眼到天亮。
“我身边,也没有那么让你难以忍受,对么?”
他自言自语似的,无声地询问,回答他的只有漫长的黑夜和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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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秋的午后阳光依旧浓烈,隐约的燥意在马路上翻滚。她走下车缓步走进俱乐部的休息室,换上一身利落的米色骑装,长发束成马尾,耳垂上一对南洋金珠耳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
女人早已在马场等候,正倚着栏杆喂一匹纯血马苹果。她穿着深红色的外套,长发盘得一丝不苟,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表盘映照出自己的影子。
杨萌见鄢琦走近,她眯起眼,唇角微勾,递过一块方糖:“试试?Apple爱吃甜的。”
鄢琦微笑着接过,掌心向上递到这批棕色马儿唇边,任由温热的鼻息拂过指尖。Apple凑在她手心闻了闻,舌尖一勾,将那块方糖压进嘴里,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纤弱的鄢琦。
“杨小姐很懂马。”鄢琦抚摸着Apple的额头,侧头对杨萌说道。
“比懂人容易。”杨萌意有所指,目光扫过鄢琦无名指上的粉钻戒指,“质地这么干净,塞拉利昂来的钻石吧,像他那种男人的作风。”
“血钻之国,每一颗钻石,都沾着农奴的血,等着那种掠夺捕食者挑选,然后制定价格。”
鄢琦垂眸,和她一起望着指节上那颗闪耀的钻石,忽然轻轻说着:“昨天杨小姐拍下来的那枚钻石袖口,看上去也是塞拉利昂钻。”
杨萌听她清淡的语气,笑得张扬,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挑起,“关太,我和他,原本就是同一种人。”
“我听说了,他在替你找人,你似乎对我很有兴趣,可你看起来——”
她上下打量着毫不畏惧地直视自己地鄢琦,饶有兴味地勾唇:“和我们不是一路人。”
“是不是同路不重要,”鄢琦平静地摇了摇头,Apple在她身旁,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肩膀,“就像驯马,有人严厉,也有人鼓励,但殊途同归,最后只是想要比赛输赢罢了。”
杨萌轻声笑笑,转头示意戴着白手套的马童,和鄢琦一起走出马槽,站在橡木围栏边等候。
“杨小姐的马还是只认您。”马场经理亲自递上镀银马鞭,却被杨萌摆手拒绝。额带白星的阿拉伯马不耐烦地踏着蹄子,直到杨萌走近,它才温顺地低下头。
她翻身上马,伸手解开缰绳,动作熟练地拍了拍马颈,示意它安静。
“关太,”杨萌侧头看着一起翻身上马的鄢琦,Apple乖顺恬静的侧脸在她的马旁略显瘦弱,“那就看看结果吧。”
鄢琦微笑接过缰绳,轻轻夹紧马腹,指尖抚摸着Apple的鬃毛,安静地等待着马童的指令。
杨萌在指令下的那一瞬,如一道闪电冲了出去,轻松跃过第一道横杆。她的骑姿凌厉,马鞭在空中划出锐利的弧线。
鄢琦紧紧跟在她身后,步伐却求稳健,起跳时精准又流畅。随着障碍高度逐渐攀升,Apple的马蹄踏过沙地的声响也愈加沉闷而有力。
杨萌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,在最后一道叁重连续障碍下,猛然挥动马鞭,强行冲刺。
Apple却在这时突然加速。它像是积蓄了全部力量,轻盈地连续跃过叁道障碍,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,最终稳稳停在杨萌身前。
第叁道栏杆被杨萌身下的深红纯血马后蹄擦过,险些碰倒,连带着人在马背上摇晃起来,有些踉跄地抵达终点。
“很早就听说你读书时,参加了很多场马术比赛,”杨萌微微喘着气,直视起面前歪着头对她微笑的鄢琦,“关太,的确一骑绝尘。”
鄢琦歪头一笑,眼角漾起细小的纹路。她轻轻夹紧马腹,荷兰温血马顺从地迈开步子,钉着纯银马掌的蹄子踏碎满地斑驳的光影。
杨萌催马跟上,与她并肩而立,“他知道你来见我么?”
风掠过草场,掀起鄢琦束在脑后的马尾。她忽然勒马停在一棵老橡树下,树皮上还留着殖民时期刻的英文缩写。“杨小姐,”她伸手拂去落在马鞍上的橡实,“这不重要。”
“为什么选我?”杨萌突然逼近,马靴上的银马刺擦过鄢琦的小腿,“你知道的吧,关岭去年就开始安排我和他…”
“叫我鄢琦吧。”她打断道,声音轻得像在念一句诗。阳光穿过树叶间隙,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。
杨萌怔了半秒,突然笑出声,她俯身靠近,乌木香水混着马匹的热气扑面而来,“那我直说了——我追过他。在高盛实习那年。“
“是我大意了,现在才意识到,你在利用我。”
杨萌眯起眼,勒紧缰绳停下步伐,定定地望进她的眼底,“鄢琦,在他身边日子没那么好过吧?他本质上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。”
“你偏偏找了我,因为你知道,以他多疑的性格,我说的任何一句话,做的任何一件事,都有可能是因为对你或对他的敌视,所以他没法辨别你到底在做什么。”
“可你不会敌视我。”
鄢琦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,指尖扫过马鞍上的徽章,“杨小姐,我读过你写的文章,你引用了70年前先辈写的《论女工运动》,你说女人的价值在家庭之外。”
“男人而已,算得上什么。”杨萌玩味地笑了笑。
鄢琦点了点头,再次歪头笑起来,“还有,你同意见我了。”
“你想让我替你干扰你丈夫的监视,那相应的,你能为我做什么呢?”
远处传来马童们清洗马具的水声,铜扣碰撞的脆响像某种隐秘的计时器。鄢琦的睫毛在逆光中颤了颤,梨涡里盛满阳光,“你已经想好了对吗?和我合作,就能得到Alex的支持。”
杨萌勾唇,用马鞭轻轻拍打自己的掌心,“鄢琦,他知道你这一面吗?”
鄢琦眨了眨眼,没有回答,只是轻轻将右手手套摘下,主动伸出光洁的手,“deal?”
杨萌重重地伸出手,和她的手掌拍击在一起,勾唇笑:“deal。”
女人扬鞭策马而去,红色骑装像一团火焰掠过枯黄的草场。鄢琦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,慢悠悠地重新戴上手套。她远远看向草场上其他的马匹,带着Apple走向树林深处。
大抵是太久没有享受过自由的空气,Apple带着她漫步在稀疏的林间,在那片小小的人工湖前停了下来。
她盯着湖面的倒影,翻身下马,坐在一旁的花岗岩长椅上,任由Apple低头啜饮湖水。
她还有四个小时,就要陪丈夫去参加第一场晚宴,那场晚宴上来得都是主要的外资客户,重要程度非同一般。
她从口袋中摸出银质药盒,盒盖“咔嗒”一声弹开,里面整齐排列着叁粒白色药片。这是上周心理医生新开的处方,铝箔包装上还印着“服用后避免酒精”的烫金英文小字。
她盯着药片看了会儿,轻叹着,又将盒盖盖紧放了回去。
丈夫一定会替自己找借口,避免喝酒,但她知道这种场合,有时避无可避。
Apple的鼻息喷在她颈侧,温热的,带着青草的气息。鄢琦揉了揉马儿柔软的耳根,翻身上马,仰头看向渐暗的天空,一群白鸽正掠过马场的红色屋顶,飞向城市的方向。
“该回去了,Apple。”
她对Apple说,又好似在对自己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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琦琦的灵魂底色其实鲜活又不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