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完结】月亮是他的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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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吃一口 更新:2025-06-02 14:00 字数:5010
这一夜之后,两人之间最后一点隔阂也彻底消除,生活终于完全走上了正轨。
新店最重要的硬装结束以后,秦颂抽出时间陪着赵楚月回了北京一趟,她去医院复诊,顺便和医生说了莫名其妙成结的事,检查数据一切正常,医生说这只是停药后身体激素水平经历的混乱阶段,很快就会恢复,无需在意。
已经十一月底了,秦颂站在久违了的北方的寒冬里,看着报告单上一行行的小字,终于笑了出来。
【抑郁状态:未见明显症状】
【恐怖状态:未见明显症状】
【焦虑状态:未见明显症状】
【总分:总体评价未发现被试者存在明显心理异常】
赵楚月站在那拿着报告单,像个拿了满分试卷回家的小学生,满脸得意,秦颂高兴地抱着她用力亲了一口。
两人顺便还回了一趟秦颂从前在北京的家,赵楚月本来担心他想到从前的事会不舒服,但他本人倒没什么感觉,再进入这个空间,只觉得恍如隔世。
屋内的一切陈设如旧,安静的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,五年前他从这里头也不回地离开,又何曾想过还有再回来的一天呢。
他一一仔细查看着旧时的物品,他是个念旧的人,收拾了几样舍不得的东西,其中就包括赵楚月大学时送他的那块表。
赵楚月好奇地问为什么不拿她后来送那个值钱一点的,秦颂笑笑说这个戴得年数长,有感情了。
他没说,但这块表也是赵楚月正经送过他的第一件礼物,他那时候刚二十岁,珍惜的不得了。
收拾好一切后,在离开北京之前,秦颂又约了之前的同事朋友们见面,他们真的太久没见过了,他换手机号后和大部分人断了联系,只有邓荣两年前带着妻女来海南度假见过一次。
五年的时间对感情来说很长,可对人生来说又很短,邓荣的女儿上中学了,儿子也到了快上小学的年纪,小陈的孩子都一岁了,她气质稳重了不少,但还是那么活泼,咋咋唬唬的爱笑爱闹,其他同事有几个已经不在北京了,但还能联系上的基本都来了。
秦颂没有提及自己改名字的事,还用“赵楚耘”的名字和大家相处,聚会时赵楚月没去,她是想去的,但秦颂怕她做出些什么亲密举动被人察觉,勒令她待在酒店,她失望地抱怨着,秦颂出门以前抱着他在他脖子上留下好大一个牙印。
一行人说说笑笑,聊这些年发生的事,聊过去的回忆,聊未来的人生,谈及伴侣,秦颂只说对方是一个很好的人,但害羞不好意思来,邓荣咋舌,说害羞还能把你咬成这样啊,惹得众人大笑起来。
新店开业在即,他邀请大家过年时一定要来海南玩,大家纷纷答允,约定今年春节再见面。
北京的事情处理完之后,两人又去了一趟五台山。
秦颂现在才知道,当年那个没能生下来的孩子赵楚月从医院带走火化了,骨灰也安放在寺院里。
五个月的胎儿就那么一点点大,骨头细得像小竹签一样,根本剩不下什么,秦颂看着那个小小的瓷坛子,问她是男孩还是女孩。
赵楚月神情复杂,说是个小女孩。
他又久违地感受到那种内心剧痛的感觉,他站在原地沉默好半天,才长长叹了一口气,说好吧。
两人跪在那个没有名字的往生牌位前虔诚地烧了三炷香,跪在地上时,秦颂想赵楚月说的没有错,明明自己也是绝不信生死轮回之说的,可真到了这个时候,再怎么知道是无用功,还是会做。
赵楚月歉疚地说是她的错,秦颂握了握她的手,说是我们两个人的错。
两个人的感情如何只怪到一个人身上,是他们两个的逃避、猜忌、不成熟,才百搭上一条无辜的性命,造成了曾经的一切。
从寺院出来,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,牵着手沿着长长的石阶一直走下山,谁都没有开口。
这一来一回的折腾一趟,等两人再回到海南等时候,半个月都过去了。
两个人各自又忙了起来,秦颂忙着招员工、培训,赵楚月则因为上次被秦颂一把扛走的事颇受打击,每天都在健身增肌。
到年底,各大电影奖项也纷纷开启,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了赵楚月未曾拿下的最后一座奖杯,她本人对此倒并不紧张,悠闲地飞往了举办地。
现在店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秦颂有这么个明星女朋友了,颁奖当日秦颂回了老店,众人聚在一起紧盯着电视屏幕,赵楚月今晚的造型很不一样,她脑后的头发才长出来没多长,索性沿着左侧耳边剃掉了一半,另一边剪成利落的齐耳短发,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西装出现在了现场。
颁奖嘉宾念出她的名字时,店里的欢呼声顿时响成一片,赵楚月顺利完成了大满贯的最后一战,虽然她已经不是最年轻的了,但放眼整个娱乐圈三金影后也寥寥无几,这对一个演员来说仍旧是无上荣誉。
黑丝绒布料上镶满的钻石在聚光灯下折射出绚烂的光,板正的西装衬得她腰细腿长,电视里,她从容地缓步上台,谦逊地接过那座等待已久的奖杯。
【大家都知道,在过去几年里,我经历了一段非常艰难的时光,说实话,那时我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走出来,再站到这个舞台上的一天,但是今天,我做到了。】
【这座奖杯承载了很多东西,我曾以为黑夜永远不会有尽头,是你们没有放弃我,感谢所有人的支持和等待,是你们鼓励让我重新振作,让我看到黎明就在眼前,让我在谢幕之后还有重返舞台的勇气。】
她抬起头,目光直直地看向镜头,穿过上几百公里的距离,跨过陆地与海洋,与屏幕另一边的人对视着,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。
【最后,感谢那只在深渊中拉住我的手,谢谢你,这是我们共同的胜利。】
掌声雷动,赵楚月站在舞台中央,迎着无数的镜头和灯光骄傲地举起奖杯,那么的漂亮,那么的光彩夺目,让人无数次发自内心的感叹,她生来就该活在万众瞩目之中。
秦颂和屏幕里的她对视着,无法地抑制留下了眼泪。
这次获奖让赵楚月一时间再度名声大噪,她和秦颂一起住着,行事低调但也不算隐秘,网络上对于她的恋情再次有了些许揣测的声音,不过她并不在意,也没有丝毫要回应的意思。
元旦假期,小吃店的新店终于正式开业了。
新店的面积足足有老店四倍之大,在保留了当地餐饮装修风格的基础上更开阔、更明亮,十几米长的明档厨房既彰显了卫生标准,本地菜的特殊做法也吸引了更多外地游客,这家新店除了照搬老店的所有菜品,秦颂还和陆阿嬷以及店员们研究新增了很多本地特色的热菜,海鲜、椰子鸡、粉汤,新老两家店互通,重新更新了一次菜单,现在小吃店不能说是小吃店,正八经的升级成一家餐厅了。
开业当天人多眼杂,赵楚月到不了现场,大张旗鼓地定了十几个花篮,把店门都堵得满满当当。
热热闹闹地忙活了一整天,秦颂做店长没有经验,新店和老店的规模也没法相提并论,很多情况都需要摸索着处理,直到晚上十点多他才终于打理好店里的一切,结束了第一天的营业。
他出了门,发现赵楚月正站在门口一棵不远不近的树下等自己。
他一看到她,一整天的疲惫也一扫而空了,惊喜地快步过去,说:“你怎么来了,也不和我说一声。”
“你第一天营业,我当然要来接你呀。”她笑眯眯地说。
“那怎么不在车里等着,站在大街上也不怕人认出来。”
“都几点了,你看这街上哪还有人,”她说:“我没开车,天气那么好,想着和你一起散步回去。”
“那好吧。”秦颂笑笑,从善如流地牵住了她的手。
冬季的海南夜里二十度上下,不冷不热,适逢旱季空气也不潮湿,两人牵着手,讲着这一天的发生的事,慢慢往家里走去。
今天是一月一号,新年伊始,马路上时不时刮过昨夜庆祝时遗落的几张彩纸,已经下了班的商场外,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庆贺新年的动画,他们穿过深夜时分寂静无人的街道,走到了海边。
湿咸的海风扑面而来,轻轻吹起两人的衣角,这是小区里封闭的沿海的木栈道,道路两边点着一盏盏暖黄色的小灯,再往前就到大楼门口了。
赵楚月停下脚步,靠在木栅栏上,说:“你知道吗,今天你开业剪彩,我在车里看着的时候,可伤心了。”
“伤心什么啊?”秦颂耐心地问。
“伤心我连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都不能啊,”她委屈地说:“你看看我现在,没名没份地跟着你,算什么啊。”
秦颂好笑道:“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和我当一辈子地下情人吗?”
“那时候是那样说,现在这不是又贪心不足了嘛,”她笑着说:“哥,我想听你再叫我一次那个。”
秦颂脸色微红,“别胡闹……”
“我怎么胡闹了,又没让你干什么,叫我一声也不行呀?”她不依不饶,抱住他的腰撒娇,“叫一声嘛,好不好?我想听,哥,你就叫一声嘛。”
“哎呀,好、好,你别蹭了。”秦颂受不了地妥协,眼神闪躲地深吸一口气,酝酿好一会儿,才轻声开口:“……宝贝。”
“嗯,”赵楚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,“老公。”
这两个字钻进耳朵里,秦颂浑身的汗毛都瞬间倒竖了,他惊恐地瞪大了眼,不敢置信地看向她。
“你!你叫我什么?!”
“老公啊,怎么了,你难道不是我…唔———”
她话没说完,秦颂忍无可忍地一把捂住了她的嘴。
“你不许这么叫我!你、你怎么能……这么叫我!”
他脸红得都要滴血了,感觉脑子里“嗡嗡”地响着,太不像话了,赵楚月也太不像话了!他们两个之间怎么能用这样的称呼!
意料之中的反应让赵楚月忍不住大笑起来,她咬了一口秦颂的掌心,把他的手握进手里。
“你太可爱了,哥哥,真受不了,”她感叹地说:“这样,你闭上眼睛。”
“又干什么啊?”秦颂不信任地斜睨她一眼。
“哎呀你闭上嘛。”
秦颂犹豫片刻,终于闭上了眼睛。
他猜想赵楚月可能是要亲自己,她老这样,三十多岁了也没个正形,不过考虑到这附近空无一人,他也就随她去了。
可他闭着眼,嘴唇上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触感,反倒是手被人抬了起来,指腹传来一丝异样。
他睁开眼,发现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赫然套着一枚戒指。
银色的戒圈中央嵌着一颗硕大璀璨的钻石,在这昏暗的光线下,借由远处路灯的光闪烁着绚丽的火彩,赵楚月抬手,她的无名指上也套着一枚款式相仿的钻戒。
“你,你这是……”他呼吸急促,嗫嚅着说不出话来。
“这两枚戒指是很多年以前,你从长白山回来那天,我想送给你的,”她说着,自嘲地笑了一下,“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些事,它们两个也就再也没有被送出去的机会了,直到现在。”
“其实那时候买的仓促,这对戒指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特殊款,钻也不算大,只是我总觉得它们的意义是不一样,所以就拿去找人重新改了一下,你看。”
她握着他的手翻过来,掌心摊开,戒圈上雕刻着一个镶嵌了小钻的月亮,弯弯的,小巧又可爱。
“我知道我们之间没办法有什么更为稳固的关联,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,信任我,无论是妹妹还是情人,我想你把我当作真的可以依靠一生的伴侣,我们永远、永远在一起,再也不要分开了。”
她深情地看着他,笑着问:“好吗?”
秦颂定定地回望着她,觉得那枚套在无名指上的小小指环正在逐渐升温,好烫,越来越烫,烫得他几乎要掉下眼泪来了。
怎么不好呢,怎么会不好呢?
即使眼前真诚说着一生一世的告白的人是他的亲生妹妹,即使他要违背一切世俗的规则和既定的轨道,即使要被全世界唾弃指摘,可他还是要说好。
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,人们有理智,知道天冷加衣酷热避暑,知道趋利避害,知道远离一切危险的事物,尽全力保全自己。
可爱不是这样的。
爱是毫无理由的献身,是发疯,是眼见着前方万丈深渊波涛汹涌,心却仍牵着你,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。
“好,我们在一起,永远都不分开,”他用力抱住她,哽咽着说:“我爱你。”
“我也爱你,哥哥,”她回抱住他,说:“谢谢你,无论是小时候,还是现在,谢谢你都没有放弃我,我爱你。”
他们在这个温暖的冬夜里紧紧拥抱着,泪水模糊了视线,秦颂的头搁在赵楚月的肩膀上,他抬头,看见眼前的夜空中正挂着一轮澄澈的月,又大又亮,温柔的照耀着人间。
他抬起手,握住了空中的月亮。
他曾经两次在夜空之下试图抓住月亮,却都不能成功,而这一次,他轻轻摊开手,一颗璀璨夺目的月,正闪烁在他的指间。
赵楚月察觉到他的出神,慢慢放开了他,看到他悬在空中的手,十指交扣地握了上去。
“怎么了,在想什么呢?”她问。
“没什么,”他笑笑,指节蹭了一下眼角溢出的泪,说:“我们回家吧。”
赵楚月笑盈盈地点头,挽着他的胳膊向前走去。
现在,月亮是他的了。
【完】